“许久没给你带了,t可还喜欢?”
他神情认真。
站在飞雪里说着这般话语的年轻帝王,比京城任何一位世家公子都要惊艳贵气。
顾西瑗捧着烤白薯,心中微动,心想小狐貍越发会撩人了。
突然在大街上撞见自家父皇,皎皎和杳杳都激动极了,殷明垠自然地上了马车,一家人携手前往将军府。
府门前已停了几辆马车,今岁顾大将军和少将军凯旋归乡,天南海北的亲朋故友都到了,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瓜果食匣、各州特产,府中仆役正帮忙搬运入府。
进府各处张灯结彩,成排大红灯笼挂满屋檐,房顶、廊桥、石板路落雪扫了又积上一层。
顾西瑗和殷明垠牵着两个孩子走进正厅,屋内格外热闹,亲朋汇聚一堂,顾长意和闵温在划拳喝雪花酒,祁璎和陆缃牵着一个年轻姑娘,三人正说着话,顾骁也回京了,他晒黑了一圈,瞧着成熟许多。
人群簇拥下,大将军顾凛之笑得满脸皱纹,抱着怀里的小女童逗弄着,比起战场搏杀的铁面煞神,他抱着小孙女,乐得笑不停。
“爹爹。”
顾西瑗颤声喊了一声,牵着两个孩子,在殷明垠陪伴下走上前。
顾凛之的身形一僵,抱着襁褓回过身,蓦然红了眼。顾西瑗看见他花发鬓白,为这家国血洒战场、愁白了头。
“爹爹!”
她再也止不住泪,哭着拉住父亲的手,父女二人阔别多年再相聚,哽咽垂泪。
顾凛之感慨不已,颤手抚着爱女的泪珠,喃喃:“爹爹走的时候,瑗儿才刚成婚,如今重聚,我闺女也已做娘亲了。好孩子,这些年你在宫中,过得可欢心?”
顾西瑗泪流满面,父女二人倾述一番衷肠。
人人道她如今凤仪万千,膝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享无限尊荣。
也只有爹爹会关心她过得欢心与否。
殷明垠将小女儿抱了过去,他今日先到将军府,将二姑娘留在外公家,自己才上街买烤白薯。
“外公。”
顾凛之与闺女说完,低头见两个软糯糯的小豆丁,龙凤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尽管他已听顾长意说过了,亲眼一见,仍然惊艳不已。
顾大将军笑声连连,抱了一个孙女,又抱一个孙儿,一家人乐乐呵呵地闲话家常。
顾长意和顾骁也过来了,顾长意变化不大,倒是顾骁黑了一个度,修堤真不是个容易事,他虽是外派出京的官员,平常也与修堤的官民同吃同睡,打成一片,磨砺了性子,人瞧着都沉稳了许多。
沉稳许多的顾骁一张口还是那个欠欠的味儿:“都说妇人生育见老,你生三个了,怎么倒是愈发珠圆玉润?”
顾西瑗咬牙切齿:“你说呢?”
废话,又不是她生的。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她爹面前玩心跳呢?
说起来,现在全家就她爹不知道殷明垠能生。
也不知他骤然得知孙儿孙女都是他皇帝女婿亲自生的,会不会三观崩塌,老年人经不起折腾,于是全家一致决定瞒着他。
父兄三人挨个抱孩子,举高高,皎皎和杳杳咯咯地笑,几人欢乐融融。
顾西瑗来到殷明垠身边,迎面正见祁璎和陆缃过来招呼,他们身边伴着一个年轻秀丽的姑娘,正是那位在外纵游山水的游医女儿。这两年书信往来,正逢年节恰在京城附近,便赶来团聚过年。
“姑父这是?”
顾西瑗一瞧祁璎搂着陆缃的腰,陆缃微微躬身,站不太直,便直觉不对劲。毕竟殷明垠给她生过两胎了,她太熟悉这般姿态。
祁璎与她点点头,大方承认了,倒是陆缃脸颊微红,有些羞赧。
殷明垠跟陆缃交流孕夫心得,顾西瑗把祁璎叫到一边,问了一个她好奇很久的问题,这双方都是芪月人,该是谁怀谁生?
祁璎也说不出个道理,只道大抵谁爱得深一些,情动之深,便更易受孕吧。
顾西瑗只知姑姑姑父年轻时争吵分别多年,今日才知陆缃爱她这般深,多年前为她诞下大女儿,如今重逢相守,又怀上了。
芪月族男子有孕在外不便,祁璎打算带陆缃回芪月村,过完除夕守完岁,一家三口便启程离开了。
平洲修堤之事告终,实乃造福后世的实事,顾骁此番回京述职,殷明垠有意赏他高官厚禄,顾骁看了看花发鬓白的老父亲,和忧心忡忡的哥,只道顾家将门还需有人撑起,他重拾枪杆,这一次仍毅然决然选择了武将之路。
一整个年节,雪都未停过。
殷明垠选了一些适龄女子,顾西瑗准备抓闵温去相亲,这人一点都不配合,天上地下到处窜,她没抓着师父,在廊下撞见独自饮酒的亲哥。
她轻提裙摆,踏过落雪的庭院,上前与顾长意并肩坐在廊下,就像小时候那样,喝自家酿的雪花杏子酒,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
顾西瑗看着顾长意微红的脸,抢了他的酒盏,默了默:“哥,你考虑得如何?”
北狄的结盟邀请年前已抵京,殷明垠尚未回复,因为他们加上了一条特别的请求,那就是以联姻巩固两国和平交好。
众所周知,北狄如今女帝登基,若要联姻,需得送去男子。她和殷明垠就生了一个男孩儿,还是个几岁的幼齿小孩,自不可能送去和亲,便只能在朝中物色堪当相配的适龄男子。
顾西瑗:“她要的是你。”
每个人心头都门儿清,尽管她舍不得亲哥“远嫁”
,但就上次见面来看,她觉得她哥也并非无意。
顾长意脸都喝红了,想抢回酒杯,顾西瑗不让:“你到底怎么想的?逃避没有用,总不能一直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