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恰巧他开车在巷子口停下,他见潘月桂从马彪的院子里出来,厌恶地朝马彪门口,吐了口痰,他瞧岀来,二人之间应该有什么结蒂,他便不请自来了。
马彪起身端来茶水,给方和安斟上茶水,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方先生,我曾经认识一位叫方和安的,他是原民国政府,6军部副部长方大帅的三公子,不知您和他有什么瓜葛?‘’
方和安笑了笑:‘’同一个人。‘’
‘’噢马彪颔一笑:‘’既然是一个人,那咱们就是故交喽?‘’
方和安点点头,他明白,他与马彪之间,既熟悉,又陌生,二人之间,从无交结,又在这种场合见面,过去打过些不愉快的交道,如果不打消彼此之间的顾虑,很难合作下去。
他必须摒弃前嫌,开诚布公,才能打动对方:‘’马先生,我来您府上,确实有些唐突,实不相瞒,我是为您的邻居,潘月桂而来,您可记得家父于1916年3月遇害一事?‘’
马彪点点头:‘’记得!‘’
‘’嗯,此事正是潘月桂当年所为。‘’
‘’噢…马彪恍然大悟,这就可以理解,方和安的唐突和鲁莽了,这是寻仇来的,可不得躲躲闪闪的。
马彪问:‘’您这是杀仇人来的?‘’
方和安点点头:‘’正是!‘’
马彪笑了:‘’方将军,可您那仇人在西院啊?再说了,您位居高官,这事完全可以让手下人代劳吗?‘’
方和安摇了摇头:‘’杀父之仇,岂能让他人代劳?‘’
马彪点点头:‘’也是,那您上我这院子里我就不明白了?‘’
方和安笑了:‘’我知道,潘月桂给你谋了个差事,讹了你大洋。‘’
听着马彪便是一愣,瞧这意思,方和安还真不是贸然闯进来的,这主儿知我根底,是有备而来的:‘’不错,一个法制委员五千大洋,潘月桂刚才刚走,今儿个又打算封我个副秘书长,也是五千大洋,嘿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是想怎么拉,就怎么拉了。‘’
方和安点点头,果然在他预料之中:‘’马彪前辈该如何决断?‘’
马彪呡了口茶:‘’方将军实不相瞒,我对潘月桂也是动了杀心,那五千块大洋,到不了他手,他是不会甘心,但这事情不是钱的事,这是他自寻死路。‘’
方和安估计,马彪让潘月桂压榨得,恐怕是忍无可忍,方和安环顾四周:‘’在您府上谈论如何杀人,不太妥当,我们还是改天再谈,我会派人和您联系。‘’说罢方和安起身告辞了。
几天后,方和安派去找马彪的人回来报:‘’府右街的千先生房宅,已被烧成一片瓦砾。‘’
’‘嗯…?起初方和安还不信,隔天驾车去府右街转悠了一圈,才现来人说得不错,不光马彪的宅子烧得精光,就连潘月桂的房子,也有半间被烧得塌了架,这个马彪什么意思?方和安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马彪此举,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自从那天,方和安闯进马彪的府邸,马彪就明白,府右街这地界是不能住了,他和潘月桂只是怨气,为破财堵了口气,这事破解并不难,让他潘月桂破财就解了,而他方和安则不同,那是杀父之仇,怎么解?那天他跟方和安讲,有杀潘月桂的心,那是为排解方和安的疑心,这事他马彪帮不上忙,也不想帮这个忙,如果潘月桂死了,我这做邻居的能脱得了干系?既然我是知情人,他方和安能轻易放过我?这事情,是横竖不能淌的一潭浑水。
这就更坚定马彪离开北平的决心,怎么走?潘月桂等着收我的钱,方和安那等着我收潘月桂的命,秘不示人悄悄躲了?这对潘月桂那讲不清楚,跟方和安那也说不明白,他后悔的是,我他妈干嘛非跑这地界买房子?都是这房子惹出来的祸端。
唉…马彪围着院子想主意,他望着潘家冉冉的炊烟,忽然想到,如果这院子烧上一把大火,我马彪岂不就可名正言顺地搬走,离开这事非之地,这要能连带烧了潘月桂的客厅,烧了他那一房的宝贝,不就可以让他破财了吗?
这是个好法,马彪把家中细软,悄无声息,让刚来北平的吴运山倒运出去,又等了个云低风狂之夜,翻倒了烛台,引起一场大火,把他的千府烧得那个干净,就连潘月桂的客厅,也是尽毁在瓦砾之中。
第二天一早,灰头土脸的马彪,拎着五百块钱,敲响了潘月桂的院门:‘’兄弟家财房产,一切变为硝烟碎瓦了,这不幸,也连带了潘先生,兄弟已经是家破财尽,无以偿补,您那位副秘书长,跟我无缘。唉…只抢出这些钱,来补偿潘先生的损失。‘’
潘月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瞧着马彪落魄的窘态,拍着马彪的肩膀说:‘’唉…算了吧马彪,既醉、既饱、既福禄,不是汤王终不成…你我没这个缘分。潘月桂掩上院门,无限惆怅,可惜啊可惜…我那幅‘’虎啸山林图‘’没啦……‘’
马彪得意地拎着一口袋大洋,转身走到街上,忽然他记起潘月桂刚才说的话…‘’马彪‘’这主认识我是马彪?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瞧这意思,千里沙和夏云朵这名儿:是不能再叫了,歹换个什么名啦……?
三天后,马彪一行人乘坐的火车,刚到涿州就被拦了下来,从车下上来几个便衣,举着照片满车厢找人,上火车的时候,马彪长了个心眼,为了防备有人跟踪,买了不同车厢的车票,他让吴运山与白凤凰孩子们,坐到了包厢里。自己溜到车头寻了个坐,火车进站时,他瞧见车站站台上,有几个便衣在寻嘛人,知道准没好事,几个便衣从车尾走到车头,又从车头走到车尾,也没找见马彪,就当火车一声长笛,缓缓启动,马彪才松了口气,起身准备去后面包厢,找白凤凰,刚走到车厢夹道处,被两个头戴礼帽的中年人截住了去路,其中一人问:‘’马先生!马彪?‘’
马彪一愣。
挡道的人笑着:‘’您把潘月桂家放了把大火,就想跑喽?‘’
马彪傻了,瞧着意思放火的事情,让人家知道了,寻着火车道追上来了?
马彪撩起大衣就要掏手枪。
另一位伸手夺下马彪的手枪,二人架着马彪下了火车,原来那火车只是启动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车,火车才又是一声鸣叫,缓缓驶离了站台。
站台的出口处,停着两辆汽车,两人把马彪塞进后面的车,又将提包扔在马彪的怀里,不言不语,两人上了另一台车。
车后座着个人,马彪心想,一个人?我这一身的功夫,掐死他,不跟掐死只小鸡子这么容易,马彪挪了挪腿上的皮包,就准备下手,那人瞧出来马彪的意思,他嘿嘿一笑,摘下礼帽:‘’舅舅您可瞅仔细喽,再动手。‘’
马彪怔怔地瞧着这位,忽然认出来,惊讶地喊道:‘’哎哟,是小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