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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大军尽殁（第1页）

“阿剑……我挖了个坑，咱们把夏将军安葬了吧？”

白邵阳轻轻地拍了拍段剑的肩膀。

后者却并没有反应，他依然保持着持剑欲刺的姿势，眼中的怒火并没有因为驰狼骑被歼灭而消散。他恨自己为什么会被蛮族轻易算计，中了对方的全套。如果不是他最后关头放松了警惕，自己完全有把握将那些驰狼骑残部一举歼灭。如果是这样，夏修贤也大可不必豁出自己的性命来救他……

段剑的心思，白邵阳自然能够明白。方才的战斗中，他让部下掩护夏修贤率领的前军向沙柏林撤退，自己则只身又返了回来，希望能帮助段剑再多抵挡一会儿驰狼骑的进攻，给余部足够的时间后撤。所以，刚刚夏修贤舍身掩护段剑，与那蛮族骑兵领同归于尽的一幕，也被白邵阳看了个真切。

这两个人，虽然身世相差甚远，却都是风华绝代的才俊。他们从在面圣的路上不欢而散开始，从天启一路较劲到了古戈壁。白邵阳看在眼里，心中则设想着他俩很有可能会一直憋着这股劲，在未来的戎马生涯中继续视对方为竞争对手，毫不相让，就这样慢慢成长为军中翘楚，最终相逢一笑泯恩仇，成为挚友。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却让白邵阳的设想终成了空，两个人的竞争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惨淡收场，逝者纵然可惜，生者却更加煎熬。

“阿剑，你不要自责了，在那生死关头，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夏将军以身殉国，也是求仁得仁，我们身负重任，料理好他的后事，还要整军回援中军要紧。”

白邵阳握住了段剑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手中的剑抽了出来，收回了他腰间的剑鞘中。

段剑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是随着白邵阳的步伐，缓缓走到了夏修贤的尸身前，两人将用裹尸布紧紧收敛住的两截尸体抬起，轻轻放入了白邵阳挖的浅坑中，最后向这位青年将军行了一记军礼，便将浅坑埋上，用石头垒起了一个简单的石碑。

出师未捷身先死，本就令人扼腕，此刻却还埋骨他乡荒野，不知来年坟前，还能不能有人前来凭吊，安慰殉国的亡魂。

段剑看着夏修贤简单的坟茔，眼中渐渐有了些神采，慢慢从刚刚痛苦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扭头对白邵阳说：“邵阳，你心比我细，将来如果我们还能从北境回乡，你一定要随我去趟夜北，将夏修贤的葬身地告诉夏家……”

白邵阳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我曾经都小看了这些贵族出身的同僚啊！没想到他们当中，竟然也有夏将军这样令人尊崇的存在。如果军中男儿皆如此，何愁蛮族不可破啊！”

段剑也随之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他们耽搁了这么久，不知道徐将军那边怎么样了，赶忙问白邵阳道：“邵阳，中军那边怎么样了？我们撤到沙柏林里的弟兄还好吗？”

白邵阳想了想道：“我已经让他们先撤到沙柏林了，同时差了两名身手不错的兄弟去中军报信，要徐将军做好防备。这样算来，中军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们先去沙柏林整编夏将军留下的残部和我们的后军，再回去和中军汇合！”

段剑点了点头，两人事不宜迟，翻身上马便向沙柏林的方向赶去。虽然按理来说，中军一旦得到了消息，做好防备，那么这小股的驰狼骑袭扰，应当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即使驰狼骑的主力前去进攻，中军的损失也并不会比贸然突进的前军大多少。可是这驰狼骑的战力，着实令二人心惊，而对方的将领也绝非是蛮勇少谋之人，从这跟踪袭扰，诱敌深入的谋划来看，其领军的能力恐怕与徐将军是不分上下的。

沙柏林离方才交战的地方并不远，二人拍马急奔，用了不到一时便赶到了沙柏林前。这沙柏林并不似东陆腹地的柏树那般挺拔高大，而是如同灌木一样伏在地上，下面长满了带刺的荆棘，一眼望去尽是土黄色的带刺枝丫，马匹骆驼断是无法进入的，是沙漠植物抱团自保的一种特有现象。这也是方才白邵阳选择这里为撤退地点的原因，一旦驰狼骑没了驰狼，那也就与寻常蛮族战士无甚区别了。

二人下了马，白邵阳大声喊道：“张竟，武魁，我和段将军回来了，你们赶紧出来吧，我们这就整军回援中军！”

可是白邵阳一连喊了三遍，这沙柏林中却并没有动静。段剑与白邵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二人拔出武器，徒步走入了林中，二人在林中走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任何前军与后军的人马，同时也没有任何交手留下的痕迹。

“难道是他们自觉在这里死守也不一定挡得住驰狼骑的攻击，继续向中军的方向撤退了？”

段剑看着白邵阳，有些疑惑地问道。

白邵阳打量着沙柏林中的情况，语气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或许是去中军报信的弟兄带着徐将军的命令过来，让他们撤回中军了。这里既然没有交手的痕迹，至少说明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先回中军向徐将军复明吧！”

段剑点了点头，二人便离开了沙柏林，又赶忙向着中军的方向赶了过去。他们驰援夏修贤时，还是上午，此刻却已经日头向西，接近黄昏了。这一天生了太多事，让二人心情都是十分沉重，一想到待会要把夏修贤阵亡的消息告诉徐将军，段剑就恨不得现在再出现一队驰狼骑，让他也以身报国算了。

可是想是这样想，二人在返回中军的路上，却是平静得出奇，古戈壁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死寂，只有干燥的风从二人脸侧吹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动静。

二人骑马赶了一阵路，段剑估摸着马上就要到早上和徐将军分别的地方了，白邵阳却忽然勒住了马，示意段剑也停下脚步。

“邵阳，有什么不对吗？”

段剑连忙拉紧缰绳，也随之停了下来。

“按我们早上离开时的地方算，我们应该已经到达中军了才对，怎么一点中军的影子都看不到……”

白邵阳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让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

“邵阳，你有把握吗？这戈壁中荒凉之极，连个参照物都没有，是不是我们情急之下走错了方向？”

段剑的心也悬了起来，有些不安地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