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有些怕,偎紧了赵大叔,又见裴老爹握着长勺去敲他脑袋:「臭小子,别欺负阿香。」
裴老爹做了半辈子的营生,其实最想把手艺传给二郎。
可惜二郎实在难以管教,他
便想着日後寻一个厉害的岳丈给他。
这岳丈就是赵大叔。
我後来见到的赵大叔,是个很普通的衙役。
但曾经他是个很威风的捕快,巡街管案,对付那帮地痞泼皮从不手软。
而世上有的是穷凶极恶之人。
直到他有次回家,没有看到十一岁的阿香,才慌了神。
几个恶棍,因为记恨赵吉,绑了他闺女。
西外门城郊野地破庙,小女孩被打折了左腿,惨遭奸污。
所幸她见到了路过归家的裴二郎。
二郎自然是认识那几人的,他们在目露凶光的警告他:「裴意,别多管闲事,赶紧滚。」
少年面色生冷,瞥了一眼就走了。
阿香满脸泪痕,颤抖而绝望的哭不出声。
而後她眼看着那几人狞笑着扯她衣服,又眼看着折返回来的裴二郎,手里拿着砖头,眉眼狠戾,恶狠狠的砸向其中一人的脑袋。
动作又狠又快,一连几下重击,声音沉闷,溅了他满脸的血。
其馀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打死了,脑袋血肉模糊,淌出白花花的脑浆。
闹出了人命,野地破庙很快恢复寂静。
夜幕天黑,裴二郎将阿香驮到了她家门口,放下就离开了。
然後他归了家,问他爹打死了人怎麽办?
後来,二郎去了军营,赵大叔对外称阿香的腿是在家门口摔瘸的。
可阿香还记得,那少年不宽厚却很有力气的肩背。
还记得豆花铺子里,他浓眉一挑,凶巴巴的骂她:「笑个屁!」
他长相桀骜,眉眼乖张,却是真的好看。
哦对了,裴伯伯曾经跟她爹爹开玩笑,说以後让她给二郎当媳妇来着。
可是二郎走了之後,再也没回来。
裴伯伯出殡他也没回来,据说是因为他那时调遣去了边关,且是营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兵,不受人待见,也没资格告假探亲。
又过了几年,大郎成亲,他总算回来了。
但阿香没机会见他,她是个很少出门的瘸子,而他在家匆匆待了几日,就回去了。
裴伯伯已经死了,没人再提议让她给二郎做媳妇。
他爹也不提,那件事过後,像是有一条分水岭,永远的把她和二郎隔开了。
她是个瘸子,配不上二郎了。
人若是习惯了待在底下,不曾生出希望,也不曾往上爬,兴许就不会有那麽多奢望。
阿香孤注一掷的把嫁妆钱拿出来开铺子,不仅是为她自己,更是为了二郎。
与裴家的寡嫂一起营生,是她接近二郎唯一的机会。
也确实如此,铺子开了三年半,她终於见到了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