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是愿意来替阿公贺寿的。」话音带笑,漫不经意,「我就怕您女儿介意。」
对面顿了顿,叹了口气,劝道:「母子哪有隔夜仇,你妈咪那时候,也是生了病,心中难受。」
老人家用不太标准,又努力讲好的普通话,同他这样解释。
江随平静地听着,不置可否。片刻,弯唇道:「好的阿婆,我会准时来的。」
挂断电话,江随在那架望远镜旁定定地站了许久。
直到远处一栋大楼,到了每天零点灭灯的时刻,他终於神色无波无澜地决定,等从港城回来,他一定要找到林鸢,当面和她聊聊。
他们之间,不该变成这样的。
因为他不相信,她会和别人一样,推开他,放弃他。
-
第二天仍是一早的高铁。
这回,顾淮直接给她发了自己座号,就在她後一节车厢。
林鸢看着一无所知的郑敏,莫名其妙竟有些心虚。
跟那些高中时,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早恋的小情侣似的。
而郑敏只觉得女儿今天有点忙,一会儿去上厕所,一会儿去接水,一会儿又说去餐车给俩人买饭——明明拿着饭盒样品的列车员说,留下座位号就可以帮她们送到位置上来吃。
更别提她全程严肃地,三不五时回着手机信息。
这IT行业也是太忙了。放个假都要加班处理工作。
林鸢第36次去接热水的时候,车厢连接处,顾淮盯着她。
「看什麽呢?」正好没人,林鸢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顾淮却是一本正经,笃定道:「你头发长了点儿,回去之後要陪你去剪头发吗?」
林鸢一顿,拿着保温杯,看着他笑。
说好的从黑长直烫了个奶棕色羊毛卷,男朋友都不会发现的呢。
这人怎麽连她头发长了点,这三个多月一直没修都能发现。
也不知怎麽的,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食指一撩颈窝里的头发,林鸢抬眼看着他表情,语气认真地问:「那你觉得我长头发好看,还是现在这样的发型好看?」
顾淮只觉脚背幻痛,长长「嘶——」了声,跟着火车的节奏一道,颤着肩低声笑起来。
得,这是摆明了,他怎麽回答都是错误答案了。
长头发好看,就是现在不好看。
现在这样好看,就是「难道我长头发就不好看了」?
「要不,「他微撑膝弯下腰来,侧头看着她,示好般小声问,「你直接告诉我答错了有什麽惩罚,行不行?」
动车的空气其实还不错,但顾淮一靠近,林鸢才觉得他头发上清爽的洗发水味道那麽好闻。
他离得近,薄唇间浅笑翕开的整齐牙齿,都看得明晰。
火车似又要到新的一站,俩人微晃了瞬,他鼻息一下扫上她唇角。
柔柔软软的,带着些微凉意的唇瓣,有些错位,一触即离。
像被小动物湿润润的鼻子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