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氣,林霽忍不住笑起來,扭頭看向向淮。
向淮沒好氣道:「看我幹什麼?」
他一副炸毛的模樣,以前就像只刺蝟,現在頭髮短短的,更像了。林霽突然伸手,在向淮的腦袋上摸了一把,硬硬的發茬扎在手心,刺刺的痒痒的。
向淮被他摸愣了。
林霽說:「謝謝你,向淮。」
「什、什麼?」向淮結巴著站起來,一時間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覺得林霽可能是瘋了吧,他自己可能也瘋了,「你、你,說什麼呢……」
林霽也有點鬧不清自己剛才是犯了什麼魔怔,咳了一聲,說:「謝謝。」
「哎謝什麼……」向淮瀟灑地擺手,裝得很無所謂,聲音卻越來越低,他突然有些害羞起來,停了一下小聲地說道,「不用謝。」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並肩坐在台子上,一人看向一邊也不說話,直到過了一會兒,陳靜瑜走了過來。
她先確認了一下林霽的傷沒什麼大問題,然後就輪到和向淮算帳了。
「你有什麼想說的?」陳靜瑜冷著臉問他。
「我能有什麼想說的啊?」向淮混不吝道,「反正做都做了。」
「你就那樣說人家六班?剛剛六班班主任拉著我說了大半天,非要你去給他們道歉。」
「我不去。」向淮氣道,「我又沒說錯,憑什麼給他們道歉啊?」
「急什麼?」陳靜瑜說,「我又沒說讓你去。這個事就這麼過去了,以後做事考慮一下後果,再那麼衝動,不用人家班來找,我就先把你交出去辦了。」
向淮耷著眼皮說:「知道了。」
陳靜瑜走之前還是又叮囑了一遍,讓向淮陪著林霽去醫務室包紮傷口。
等在醫務室包紮完畢,向淮和林霽沒再回班級隊伍,他們在操場入口處的石階上坐下來,天氣和暖,他們坐在陰涼里,吹著小風,倒是挺愜意。
向淮說:「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跑了,林霽看到他爬上操場柵欄邊的石台,過了一會兒,他從上面跳下來,手裡多了兩團棉花糖。
「不是誰輸了誰請客?」林霽說。
「我輸了我輸了,」向淮說,「你贏了。」
他大咧咧地在石階上坐下,心滿意足地吃起棉花糖來,顯出一絲稚氣。林霽收回視線,看著手裡的棉花糖,柔軟潔白得宛如天上的雲,卻是觸手可及的人間物什。
向淮邊舔棉花糖邊偷偷地用餘光看林霽,他想起來之前林霽在他頭髮上摸的那一下,還有輕笑著說出的謝謝,心臟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跳動得急促起來。
第18章春心萌動
運動會之後,向淮沾染了一個壞毛病,那天面對林霽時的那一瞬罕見的害羞竟然沒完沒了了,時不時就跑出來扎他一下。
意氣風發地吹著牛皮吹到一半,不小心看到林霽的眼睛,他的思維一下就斷了線,話都結巴起來;本來正常地在餐桌上吃著飯,向淮還因為挑食的毛病和宋伶然鬥智鬥勇,筷子不小心碰到了林霽的筷子尖,他瞬間偃旗息鼓,捧著碗不吭一聲了;上課的時候他的視線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就往林霽那邊跑,等林霽看他了,他又做賊一般趕緊回過頭來;要是不小心和林霽產生了一丁點身體接觸,那可不得了了,他能臉紅上半小時,用冷水洗臉也不頂用。
以往再普通不過的事情,現在每一個細節都變得清晰漫長,再漫不經心的動作和觸碰都變得有跡可循。
向淮覺得莫名其妙,但那點詭異的心思一意孤行,根本就不歸他管。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林霽仍舊穩坐第一,鄭早橋那幾天也特別高興,他發揮得不錯,擠進了班裡前二十,排名十三,和江明螢就差四名。
期中之後鄭早橋他們班重排座位,是按照成績排名挑選,鄭早橋自從知道之後,學習刻苦了好幾個度,把最厭惡的英語都撿起來了。
向淮看著他興奮到嘚瑟的模樣,還以為他終於跟江明螢搭成了同桌,一問才知道原來就是個前後桌。
鄭早橋被向淮不屑的表情刺激,漲紅了臉要狡辯,辯了半天最終還是說了實話:「我其實有機會選她同桌的位子的,但我不敢……」
在輪到鄭早橋挑選座位之前,他一直緊張地關注著江明螢旁邊的位子有沒有人選,幸運的是,一直到他,江明螢旁邊還是空著的。鄭早橋興奮地走進教室,想按照設想中那樣自然而然地坐到江明螢身邊。然而在和江明螢對視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設想只是設想,無數的假設和擔心湧上來瞬間將他淹沒,這樣會不會太突兀了,她會不會覺得奇怪,心思是不是表露得太明顯,她會不會不希望和我做同桌……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坐在了江明螢後面。
但能當前後桌鄭早橋也很滿足了。
向淮看著他迷醉的表情,一臉恨鐵不成鋼:「瞧你那出息!她看出來怎麼了,你喜歡她不就想讓她知道嗎?」
「別別別!」鄭早橋連忙道,「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
「為什麼啊?」向淮奇怪。
「反正別告訴她,」鄭早橋頓了頓,坦白道,「我害怕。」
向淮嗤笑:「膽小鬼。」
「這種事情,我反正要等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才敢開口,不然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還不如現在呢。」鄭早橋說,「你沒談過戀愛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