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禅看她兴奋得仿佛自己站在场上,勾唇无奈地笑起来:“是三场。等到午后,两场胜者会再赛一回,争夺魁首,你们今日可有得看瞭。”
李姝菀眯眼望向头顶热得晃眼的的日头,忽然有些疑惑:“蹴鞠不比射御,便是一队胜瞭,单独一人也难得出衆,何不将力气留至明日,在射御比赛上一展身手?”
杨修禅道:“往届的参赛者都如你这般想,所以蹴鞠赛参与者少之又少。不过今年武赛由太子所办,若能入太子的眼,今后无论是入仕或是从军,都有益处。”
李姝菀瞭然:“原是如此。”
她与杨惊春不约而同将目光穿过宽阔的赛场,看向对面亭廊下唯一一处被白纱帐严严实实围著的席位。
风起,薄纱帐轻晃,端坐其中的身影投在纱帐上,如水影在烈烈日光中浮动起来。朦朦胧胧,叫人好奇得心痒。
蹴鞠赛开场前祈伯璟露过面,不过李姝菀和杨惊春来晚瞭,未能得见太子真容。
杨惊春将脑袋轻轻枕在栏杆上,偏头问李姝菀:“菀菀,你见过太子殿下吗?他长什麽样啊?”
李姝菀也不知道。不过她想起宋静曾说过的话,猜测道:“他们说太子仁厚,那想来应当是端正温和之貌吧。”
杨惊春沉吟一声,天真道:“我问过哥哥,哥哥说过太子殿下长得很是好看。身如松,面若玉,皮白发浓,像个小美娘。”
杨修禅坐在桌案前,正在嚼冰止热,听见“小美娘”
三个字,喉头猛地一噎,急得冲过来捂杨惊春的嘴。
杨惊春猝不及防被从背后搂回席中,后仰著头看著头顶杨修禅的脸,无辜地眨瞭眨眼睛,以眼神询问:怎麽瞭?
李姝菀也愣瞭下,回头看著二人。
杨修禅用力咽下嘴裡半块坚冰,顾不得喉咙被刺得发疼,苦笑著低声道:“小祖宗,我何时说过这大逆不道的话,你可别害我。”
杨惊春看杨修禅神色认真,声音从他掌心闷闷传出来,含糊不清道:“可我隻是夸他啊。”
杨修禅道:“夸也不行。”
杨惊春叹气应下:“好吧。”
久别重逢
长空之上,豔阳高挂,李奉渊路上马不停蹄急行数日,终于赶在武赛首日入瞭望京。
蹴鞠的决赛在日头最热的时候开场,十六七八的少年郎在烈日下奔走于平阔的蹴鞠场。李奉渊入武场时,比赛已经过半。
赛者皆汗湿瞭衣裳,气喘吁吁却又亢奋不止。更有甚者热得头昏,索性脱去瞭上衣,光著膀子露出结实的身躯,隻在腰间围系瞭辨别敌我两队的异色腰带。
场上皆是身强体壮的少年郎,身姿挺拔不说,有几人模样也颇俊朗。俊美健壮的少年郎,没有谁不喜欢的。
围观的年轻姑娘们看得脸热,也不知是日头晒的,还是羞的。
是时,恰逢一球如箭射入风流眼,观席中喝彩声高起,呐喊拍杆,几乎要将栏杆拍断。
李奉渊站在蹴鞠赛场的入口处,抬眸朝人影憧憧的亭廊下的席间看去,扫瞭两眼,很快便在席间看见瞭李姝菀的身影。
她著一袭浅色碧裙,与杨惊春站在栏杆后,抬手抚掌,正为方才那精彩的一球朗声喝彩。
二人一蹦半尺高,兔子似的欢快。
她一向温婉,做事慢条斯裡,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李奉渊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欢脱的模样。
李奉渊看二人面色振奋,以为是在为场上的杨修禅助威,他循著二人的视线往赛场上看去,却没瞧见杨修禅的身影。
隻见一群少年追著蹴鞠满场奔来跑去,个个生龙活虎,意气风发,有著不同于李奉渊的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朝气。
李奉渊收回视线,往李姝菀和杨惊春的席间去。
为不打扰其他看客,他从亭廊后绕瞭过去,来到李姝菀与杨惊春身后时,正听二人闲聊说笑。
杨修禅也在,他盘腿坐在桌案后,单手支著脑袋,闭著眼正在小睡。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他敏锐地睁开眼,往后看去,见李奉渊安静站在他身后,似才刚到。
他风尘仆仆,额角有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蹴鞠场上下来。
杨修禅见之一喜,没想到李奉渊今日竟就赶瞭回来。先前几人还聊起他,皆以为他要等比赛结束才回望京。
杨修禅正要开口唤他,不料李奉渊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别出声。
杨修禅不明所以,待仔细一听,才听见杨惊春和李姝菀正又谈起他。
杨惊春一双眼望著场上激烈的比赛,嘴上却不耽搁,同李姝菀聊著闲天:“昨日哥哥叮嘱我,让我在武赛上照顾好你,我们都担心你失落奉渊哥哥不能参赛,你会玩得不尽兴。”
李姝菀同样眨也不眨地看著场上奔跑的男儿,红著脸庞笑得灿烂,脑袋却轻点瞭点:“是有些失落。”
正说著,场上一名少年按住队友肩膀,借力一跃而起,倒身反踢,又进一球。
这一分拿得漂亮,李姝菀同杨惊春皆未忍住,惊呼瞭一声,在四周的喝彩声中再度蹦起来兴奋叫好。
等心头稍稍平静,二人又继续聊起来。
杨惊春很少和杨修禅分别,兄妹两几乎去哪儿都是一起。游玩踏青,宴席小聚,她常似条小尾巴跟在杨修禅身后,杨修禅也乐意带著她。
如今李奉渊一走大半月,杨惊春想瞭想若是杨修禅与她分别这样久,她虽不太愿承认,但多半是会在夜裡偷偷捂著被子哭的。
她凑近李姝菀,好奇问她:“莞菀,奉渊哥哥一去这麽久,你有想他吗?有没有偷偷地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