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在应疏月身上停了一瞬,又作礼道:“姑娘。”
应疏月疑惑,这掌柜怎么喊纪寒舟“二公子”
?还喊得这样亲切……
“纪伯,吩咐厨房准备几样吃食,”
纪寒舟道,“多做些甜的。”
他的话语里没有半点客气与权威,就好像在吩咐自己家下人一般稀松平常。
自己家?应疏月抬眸看他,即撞上他瞥下来的目光,他有些宠溺地笑道:“我就是那个有病的傻子。”
纪伯亦是笑,只有应疏月一脸懵然。
一想到他刚才一点不嫌累把自己背上来,还欣然接受了骂他的话,竟是一句没提这酒楼是他开的,真沉得住气,隐藏得这样深,果然是只黑狐狸!
她现在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躲起来,不要见人。
应疏月无言以对,只好尴尬地撇了撇嘴角。
纪寒舟领着她来到最高一层楼台上,这是一间精致典雅的八角阁楼,入门处摆放两盆清雅兰花;绢纱绣花窗牖;楼中设有一张圆桌,几只梅花圆凳;临窗位置设一琴桌,上面一架七弦古琴。
他缓步过去支起两扇纱窗,迎面而来的风将屋里纱帘悉数拂起,他的衣衫在风中猎猎翻飞。应疏月也过去,见此楼临湖高建,纵目远眺,楼下湖水泛有点点星光,再远皆为漆黑一片。
应疏月深呼吸一口清凉湖风,由衷赞叹:“没想到这京都还有这样一个神仙地方,我上次来竟是一点没在意!”
“你上次只顾躲我了!”
纪寒舟道。
应疏月目含柔光看向他,说:“我哪里晓得那个在无琊山上瑟瑟缩缩的少年郎竟一朝成了横行京都的人,”
她叹气:“这两年多来一定不容易吧?”
“同是年少失亲,在我看来,却是阿渊最不容易,他曾说,他这一生只愿能清风相伴,诗酒入怀,长风万里,历览河山。如今只能深居宫墙,夜夜伏案。”
“陛下?”
“嗯。”
“如此还不算,陛下虽为王室,但非正统,一朝上位,总有恐天下不乱者暗里搅弄事端。两年来,我借御史台职位之便,全境追查与衍王一案相关逆贼,可那事之后,秘密暗杀宗亲的一干江湖高手却像石沉大海,再没掀起一丝波澜,以至无迹可寻。
直到几天前,御史台下派至南方的监察使送来密函,昭盛与殇南边境出现一些行踪可疑的人,我顺藤摸瓜,排查到有一股势力悄悄与朝中高官往来,且已经蠢蠢欲动。说到这事,还有一件事让我仍心有余悸。”
“什么?”
应疏月问他。
纪寒舟说道:“你受伤的两次,我皆是请的济世堂堂主祭无冥前来为你医治,而这个祭无冥,他是……”
“祭云宫的人。”
应疏月脱口,“大理寺地牢里那人,虽说是被祭云宫赶出来了,却一直为应家所用,且听你所言,他身边是有人监视他活动的。那秦婉当年雇了祭云宫的人害我母亲,又收留祭云宫弃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