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样貌,那样的身手,除了给一些高门大户当影卫,想也没甚好去处!”
纪寒舟说。
应疏月讽道:“如此一来,那家确是个能容身的地方,相绊相倚!”
“你倒门清!竟将相爷家的门摸得仔细。”
应疏月站在窗边,葱白纤指抓在窗沿上,许久,她才说:“不想知道也不行!在这场角力中,最终是对方耗不住了,还草草搭上一只臂膀。”
她望向远处那片黑暗,又道:“明日我便呈奏请休,前去檀城寻我母亲遗骨,将她带回来安葬。她定是不喜欢那个地方的。”
纪寒舟垂眸看着她,卷翘长睫上下眨动,遮住了她一半的忧伤,他手掌按在她手背说:“我陪你去。”
应疏月说:“倒也不必。”
纪寒舟被拒绝了,他略显落寞,或许他与她的亲密程度还不足以为她分担这样重要的事。
两人一时无话,直到有人端来菜肴点心,才打破了当前沉静。
“先吃东西吧。”
纪寒舟说道。
“好。”
应疏月转身后目光又落在那架七弦琴上,她问:“你也喜欢琴?”
纪寒舟沉思几许,“以前不喜欢,总觉得抚琴作诗这事缺了些劲道,一直都不愿碰。后来,我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策马扬鞭迎风起,的少年,便换了另一种活法。”
说这话时他眼里多了丝黯淡。
应疏月又看那琴几眼,眼底闪过几丝复杂情绪,她已经很久没碰过琴了,已经将这些平常的生活搁置了太久。
凉爽的湖风从窗口灌进来,应疏月吃完最后一口饭时,月正当中。侍候的下人收走碗筷,相见欢的灯火逐一熄了,廊腰缦回的重重楼宇中只顶端尚余一盏灯火。
纪寒舟走到琴桌后,掀袍落座,修指轻拨慢挑起琴弦。
烛光微漾,应疏月斜坐梅花圆凳,单手支在桌边,轻抚侧颜,温眸含情看那静静抚琴的倾世之人。丝弦之声泠泠入耳,曲过半旬,她有些痴了,还有些乏了。
便在这时,幽雅萦绕的琴音飘出窗外,又夹带进来一丝异响,应疏月猛然醒神,坐直了身子,神色警惕起来。纪寒舟也看到了她的异样,他刚要停下指尖动作,应疏月微摇头,示意他继续弹。
她缓缓离凳,轻轻拿起放在桌边的剑,悄然移步至门后。那声异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听声音应是到了屋脊上,不到一瞬,又闻那声已落至飞廊,正往此间而来。
应疏月慢慢拔剑出鞘,屏息静气。间不容息之际,一道身影倏然闪进,寒芒弯刀直逼纪寒舟而去,正是此刻,应疏月手中剑鞘向灯盏飞出,一声惊响,屋里霎那漆黑,目不视物,她从门后将门“嘭”
一声关上,玄黑长剑直指琴声来处。
犹如星陨光落之,琴音戛然而止,屋里陷入死寂。
屋中纵有三个活人,此刻却不闻一丝呼吸。应疏月闭目,努力嗅探有暖香气味飘来的方向,她气凝脚底,悄声靠近,却晓散香气的人亦同她靠来。
她在黑暗中悄悄伸出一只手,一只手也静静向她伸过来,一念间,她从寒凉中抓住了那只温暖的大手,他们双肩相依,静静等待,等双目渐渐适应黑暗。
应疏月与纪寒舟皆穿的黑色外衫,在那人还没有现他们之时,两人已经知晓了那人的位置。
应疏月悄声放开纪寒舟的手,持剑雪腕翻转,飞身疾跃向那人。那人似已察觉,身影扭转,窗外微光映出一弯弦月,正是那人手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