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蛰伏的蝉。”
他盯着棋盘残局说,“你的棋局最初看起来无害,很容易让人看轻,实则是麻痹对手敏感神经的利器。你一次也没有笑过,我以为你不会下棋。”
“第一个教我下棋的朋友告诉我……”
“菲妮,当你不得已螳臂挡车时,最好的做法就是像一只蝉一样蛰伏,抛下你的愤怒,用你的理智熬过黑暗,才能等来光明。”
雷古勒斯的话穿越过两年光景,抵达她的记忆。他们下过许多次棋,她从没赢过他,连和棋也没有过。
现在她用他的蝉谋了一次危险的胜利。
“告诉你什么?”
芬博松好奇地问。
她回过神来,“真正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虽然我不认同您通过表情判断一个人是否会下棋的思路,不过我很欣赏您认输的态度。”
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她在棋盘上不留情面地耍了他,但她坚持这么说。她没有躲开他的瞪视,坦然地与他对峙。
“……好,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们会投票决定是否全民公投,但层层程序下来,小姑娘,最终的结果不一定能合你的意。”
他退让了,但没有完全退让。
“芬博松先生,您知道吗,”
她说,“人不能同时是领袖和先知。”
她也不会退让。
她将这句话留在了棋盘上,笑着起身后,她终于注意到了姗姗来迟的齐来布韦。
他一定是在他们下棋时过来的,不然她不可能没有留意到他,在场的每一位绿党人,都是她潜在的敌人,潜在的反对票。
她阴暗地不希望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她甚至都不愿意再装着对他摆出笑脸。
她看着芬博松起身走向齐来布韦,隐约听见老头抱怨怎么来这么晚,依稀听见他木讷地回答处理紧急情况。
她听着部长组织所有人进行是否要开启全民公投程序的投票表决,她当然投了赞成票,联合党大多数人都投了赞成票。
部长将投票结果用魔杖投到主席台后方的帷幕上,结果出乎意料。
“联合党24票赞成,o票反对,6票弃权,绿党……”
部长甚至停下来搓了搓眼睛以防自己看错了,“1票赞成?24票反对,5票弃权。”
她忽然觉自己正坐在热烈的庆祝声中,25票赞成,24票反对,他们只有一票微乎其微的优势,而那关键的一票竟然来自她的对手。
她看向对面的绿党席位,觉了那双正望着她的浅棕色眼眸。
她不曾仔细关注过齐来布韦的模样,然而这一次,第一次,她在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令她着迷的激情。
像位故人。
星室会议结束时,她带着齐来布韦去了海边的酒馆,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你应该去丹麦看看,那里是小美人鱼故事的源地。”
菲妮点了杯蛋奶酒,用极快的语讲着她的母语。
“我不需要去看了,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信仰。”
他想也没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