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屋顶正中挖开了一个极小的孔洞,从外挤进的阳光刚好直射在他的胸口。
周围不断有人低声念着什么,声音缠在他耳侧,开始不断放大。
接着,一种强烈的灼烧感从心口溢开,侵蚀着燃灼过他的皮肉,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周身凝滞的血液开始流动,银丝随之收紧,如锋刃剖开他的手腕。血液汩汩而下,渗透进土壤,描摹着他脚下的图阵。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绕过那束强光,缓步靠近。
殷染的视线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母亲……”
殷染呓语似的呼唤着。
“殷染,”
女人盯住他,“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殷染虚弱地微张嘴唇:“不惜代价启用禁术,纵使……”
女人像是嫌他说话太慢,接过话头:“纵使变成一个毫无负面情绪、对屠戮毫无感觉的怪物,也要为所有人报仇,对吗?”
殷染费力地抬起眼,那个“是”
字只张了一个口型,他便被一刀刺中心口。
他的心脏虽从未跳动,却仍然是身体最脆弱、对疼痛感知力最强的位置。
女人面无表情地拔出刀,鲜红又冰凉的血液溅开,一半泼在了她漆黑的斗篷上,另一半洒在了她的下半张脸上。
血色弥漫,脆弱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迅迎来二次伤害。
片刻后,伤口自行愈合,心口处完好如初。只有被刀锋破坏的衣料间的血迹,还记得他受过的伤害。
殷染还没缓过劲,另一刀就不间歇地再次扎下。
每一刀过后,他伤口的愈合度都会加快。
殷染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血液沿着嘴角滑落坠下,被他脚下的血阵贪婪吞噬。
整整十二刀,殷染一声也没吭。
甘愿舍身启用禁术是他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无怨无尤。
况且,也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当最后一处伤口愈合后,殷染的力气终于回笼。
他双手握拳,青筋从手臂上凸出,一路蜿蜒至颈项。数十条银丝整齐断裂,连同十字架一并碎裂,四下崩散。
女人惊吓得连连后退,一直半遮着脸的帽子也掉落下来。
殷染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残留的血,淡漠地舔了一口。
那些黑的伤口很快痊愈,可他却像是被抽离了一部分灵魂,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缺失而无比空荡。
他静静地抬起手,接住从穹顶打下的那缕阳光,捻了捻指尖的温度。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敢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