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一张竹板床,被靠着墙面支了起来,两张长条凳放在了墙角,屋中央的地面也被扫帚清扫干净。
只见屋中央的地面上,放着两三摞油渍过的彩色纸,显然是用来折花灯的材料。
云富娣穿着一件碎花衣服,她弓腰蹲在地上,双手拿着一张朱红色的油纸,在翻来覆去的摆弄着。
俗话说,“家有少女初长成”
,云富娣面若春日之花,腰如杨柳之姿,她正处在含苞初放的人生美好阶段。
这时候,云富娣的脸上,流露出一副技不如人的沮丧表情,她那张姣好的面庞,也因此胀得通红。
云富鸿比富娣长两岁,他蹲在云富娣的对面,也显得有些激动。
富鸿已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读过不少诗书,看起来文质彬彬,又有些稚嫩的样子。
当云富鸿看见面前这位蹩脚的“手工艺人”
,展现出气急败坏的样子时,他的嘴里就在嘟嘟囔囔的指点着。
到了关键的地方,云富鸿还伸出手,想去帮助富娣一把。
云富娣显得有些生气,她将红油纸扔在地上,叫道:“既然你那么能干,那你就来做嘛!”
云富鸿坚持情景,他的双手就像是触到了滚烫的开水一样,慌忙不迭的缩了回来。
然后,云富鸿就一脸茫然的看着富娣,他神色黯然的回答道:“我……我还是有些不会……”
“噗嗤!”
当看见这一幅场景时,鲁氏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并向后退了一步。
云富娣听见门外的笑声,她陡然站起身来,随即就像撒疯的玉兔一样,快的跑到门槛边。
当富娣看见鲁氏以后,她便叫道:“二婶,你咋这个时候才来呢?本来想叫你来教我,怎样扎花灯的。但是,我就害怕二爸青筋暴露的讻我,我才没去找你。”
鲁氏止住笑声,她板着一张脸,反问道:“嘿嘿,我是欠着你的吗?你娣妹子倒是,说得轻巧吃根灯草!我就想问一问你——我凭啥要巴心巴肝的教你做荷花灯呀?”
云富娣知道鲁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就做出一副哭相,像是在希望获得同情似的。
随后,富娣抬腿跨出门槛,她伸手抱住鲁氏的腰肢,央求道:”
哎呀!二婶,你就教教我,帮我这一回嘛!”
鲁氏斜着眼睛淡淡一笑,她像是要故意气着富娣一样,答道:“呵呵……岂止是帮一回,只怕是要侍奉你到老呢。我还有事忙着呢,就不伺候二位啦……”
说着,鲁氏甩开云富娣的双手,她做出准备往回走的样子。
云富娣见势不对,她绕到鲁氏的背后,并张开双臂拦住鲁氏的去路,说道:“哼,想走,看你往哪里走。今天,你是不帮也得帮,帮也得帮!”
鲁氏搂紧云妍儿,像是要蓄势闯关的样子,说道:“哟呵!今天我就不信了,倒要看看吃屎的、咋个把屙屎的给难倒了!”
云富娣听后,她用衣袖盖在脸上抹了一把,就像变脸似的,顿时就换了一张面孔。
少顷,富娣就嘻嘻嘻的笑了起来,她赶紧求情着说好话:“二婶,劳驾你教一教我嘛!过两天我给你做桂花糕吃。”
鲁氏态度依然坚决,她做出坚持要走的样子,嘴里说道:“呵呵……桂花糕,我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平日里,有好吃的、好喝的,怎么就没想到我喃?真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就当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么?”
“咦呀!二婶,你俩就别闹了,怎么越说越远了?”
云富鸿走了过来,嘴里在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然后,云富鸿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伸手从鲁氏怀里抱过云妍儿,说:“都是这么大的人啦,还跟细娃一样的调皮。”
鲁氏瞪大双眼,她盯着云富鸿看了一阵,说道:“哟呵!我还只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叟在教训我呢。瞧了半天,咋我就只看见核桃树上的一只青皮蛋蛋,在我面前晃呀晃的……”
云富鸿的双颊,顿时泛起了两片红晕,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了片刻,云富鸿摸着脑门,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啊……你们在这里吵闹……我看着好笑……”
鲁氏撂开云富娣,她逼视着云富鸿,奚落道:
“哟哟,你看,我还没说到点子上来呢,那一张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说嘛!你既啃不动书,又扛不起锄头,就像是梁山上的军师——吴(无)用一样,还说我跟细娃一样。你看,大好时光的,你不在东屋里面求学上进,却窝在这一间空屋里面,来折啥纸船花灯。难道说,耍这些玩意儿就能过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