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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安远佛堂外。

盛铎静静的负手而立在这片片红枫之中，面色如常。

苏烷洛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盛铎眼神直直探过来，与苏烷洛四目相对，眼底风暴似是比这秋风更喧嚣：“苏烷洛，刚刚在和他说什么？”

苏烷洛听盛铎陡然问起，心下一紧，一双手将衣角紧攥：“没……没说什么。”

盛铎的突然询问打破苏烷洛所有混乱情绪，她思绪骤然明朗——魏攸，他的势力竟如此深入大庸？

盛铎的声音好似没有波澜：“苏烷洛，朕都听到了。”

原来从一开始盛铎便在院中。

殿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苏烷洛嘴张张合合，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还未等她说完，盛铎偏过头不看她，只是语气中带了点危险的气息：“朕竟是不知道离国太子的手这么长……”

苏烷洛心中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片片红枫落下，盛铎面色阴沉好似踏血而来。

他声音又响起，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和苏烷洛对话：“竟是已伸到这泉灵山庄来了。”

盛铎脚步渐近，他周身那股令苏烷洛窒息的压迫感也越来越近。

他背手立在殿前，声音平静只是好似冰面下的汹涌海水，暗含着巨大愠怒：“来人，将这安远佛堂僧人带走，尽数斩杀。”

他话落，殿外盔甲撞击声嘈杂。

紧接着，一队羽林军披甲持剑涌进来。

为首将领向盛铎行礼后，带着身后将士直直冲向殿内。

霎时，原本只有念经声萦绕的佛堂，响遍了僧人挣扎求饶声，不绝于耳。

苏烷洛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去握盛铎的手：“不要！”

入手一阵冰凉，盛铎将她拉至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苏烷洛眼中带着的是恐惧、是对安远佛堂寺人的怜悯和对他的……不认同！

盛铎眼眸一暗，攥住她不知因何发凉的手，沉声提醒：“苏烷洛，朕是天子。”

“朕要是想杀谁，他必定活不到明天。”

他面色凝凝，望向苏烷洛的眼里漆黑一片。

苏烷洛眼睫一颤，是啊，盛铎是天子，金口玉言岂能收回！

可那是近百条人命啊！

纵使佛堂之中有离国奸细，但也有无辜之人，难道也要因此丧命吗？！

苏烷洛还没开口，盛铎像是看出她所想，松开手：“苏烷洛，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是你告诉朕的信条。”

苏烷洛一怔，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这是当年他们初上战场时，他们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其实苏烷洛也明白，大庸、离国势同水火，离国奸细若被发现，不能不杀。

但心中还是不忍：“陛下……将佛堂所有僧人全数斩尽，未免太不近人情。”

盛铎半眯着眸，苏烷洛看不清他眼中情绪，只能看到他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

“苏烷洛，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两人距离此时极近，苏烷洛甚至能感受到盛铎怒火十足的的气息，还有耳畔强烈的心跳。

沉默接踵而来，只有这整片枫林飒飒作响。

气氛凝滞，相视无言。

只有僧人被带走的哀嚎求饶声，慢慢变轻，消失无声……

夕阳如火。

苏烷洛凝望着盛铎，那种消退的陌生感再次袭来。

深吸一口气，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盛铎低沉声音响起：“你违逆圣意，回宫后禁足慈元殿反省，无诏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