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巧素秋脱困厄
苏蕊回到养心殿,文奇长昌歇午觉刚刚起来。见她进来,揉着眼笑道“你今儿是怎么闹的,把伍先生也弄了去?”
苏蕊红着脸笑道“这就是做奴才的难处了。他在索府,抵得上半个主子。他要去,我哪能劝阻得住。”
文奇长昌笑道“也难为你应付下这场面来,一场好戏几乎给砸了!”
苏蕊道“万岁爷福气比天还大着呢。他是个书呆子,哪里能瞧得出来!”
说着便亲自出来给文奇长昌打洗脸水。
苏蕊端水进来,见文奇长昌正在写条副,便道“请主子净面。方睡起来,就带着眼眵糊写字儿,不信就写好了?”
文奇长昌就笑着放下笔,一边先脸一边问道“今个儿在白云观,你瞧班布尔善这个人怎么样?”
“倒像有点神不守舍的模样。”
苏蕊一边回想一边说。
文奇长昌闭着眼睛让苏蕊给他擦脸,问道“朕不是问这个。是问这个人怎么样?”
苏蕊熟练地给他擦好脸,吩咐宫女将盥洗器皿皿撤下,笑道“奴才哪里知道这些,主子爷的眼,那才叫圣明呢!”
近些日子,她觉文奇长昌颇为自矜,便想人长大了,不能再似小时一般看待。若还像以往那样说三道四,叫他拿出主子款儿来,甚没意思!所以愈是大事,愈是暗自启他自己拿主意。
“朕看这人绝非和拜一党。”
见苏蕊惊异之色,文奇长昌颇为得意地又道,“可也绝非忠厚之人。他的面目不清,朕也不作断语,以后再看罢。”
苏蕊忙道“主子说得极是,他要是忠臣,今个就该明明白白地剖心置服地跟主子说个明白。主子爷几次提调他,他只装糊涂!”
“你来看!”
文奇长昌指着自己方才写的条幅道,“这是朕方才写的几个字——好不好?”
苏蕊凑了过来,见是用隶书写的六个大字
靖藩河务漕运
她心里暗自掂量山东、安徽两地巡抚迭次奏报,说因黄河决口,泥沙淤塞运河,舟揖难行。光京城每年就要靠漕运四百万担粮。这两件事也实在叫人揪心。至于“靖藩”
二字以乎太刺眼了。从各种迹象看,三藩的野心时有外露,但将“靖”
字明明白白地写在廷柱上,大臣们来宫中朝拜觐见的很多,传了出去有何益处,因笑道“万岁爷的字练得越有神了!”
“哪里要你说这个!”
文奇长昌笑道,“你瞧着意思可好!”
“好好!”
苏蕊扬眉夸赞“圣虑深远,每一条款都很重要,这几件事办下来,老百姓都要额手庆贺,传颂尧天舜地哩!”
文奇长昌得意地道“这是朕近年来看了许多奏折,偶有所得,怕被眼前琐事搅忘了,故而把它写了,贴在廷柱上。”
苏蕊见是机会,忙笑道“张在这儿,只怕明儿起居薄上就会将它记下了!”
“晤?”
一句话提醒了文奇长昌,提起笔来另写了一张,道,“还是这样更好些儿。”
苏蕊瞧时,已将“靖藩”
改为“三藩”
了。文奇长昌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苏蕊道“婉娘,往后有甚么进谏之言,只管像从前一样直言相告,朕不怪罪你。”
这是个多雨的深秋。天刚擦黑,便又阴了。和亭下值后回到寓中,已是漆黑一团,不久,秋雨便浙渐沥沥地飘落下来。
下午,从索府护送文奇长昌进了神武门,明珠便约史龙彪和穆子煦几个弟兄同到嘉兴楼吃酒,至少要过了半夜,他们才能回得来。和亭没个人说话,甚觉无聊,便到书房里信手抽出一本书来看。
约莫亥时,见史龙彪他们还没回来,和亭伸了个懒腰,合上书便欲去睡觉。恰在此时,老门子走了来道“大爷,外头有一个年轻公子来访/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呢?和亭迟疑地问道“是熟朋友么?”
老门子回道“不是的,从没来过。”
和亭想想笑道“说不定是明珠弟的文友,来了倒有许多不便,不如辞了吧。你去说,明珠不在,有事改日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