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王权更迭,天下大乱,尉迟一族首领尉迟禹带领同宗手刃了前朝皇帝夏侯氏及亲王权贵几百人,脚下踩着无数冤魂的血肉,顺理成章地踏上王位。
传说,在先帝尉迟禹屠城那晚,亲王夏侯邕的独女,前朝郡主夏侯瑾见此情景,伤心欲绝,投池自尽,却化成池中一朵血红色的莲花,多人打捞也不见尸身。
这些不过是传说,可是夏侯瑾失踪却是事实,先帝疑心重,始终没有放过对夏侯瑾的追杀,这他是知道的。
可当初新帝继位后不久便找回了负责追杀的那几个暗卫。
放她一条生路是陛下和他在御书房商讨之后做的决定,如今她身边为何仍有杀手?
方敬川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姑娘扶起来,一点一点地把药给她喂进去。
其实,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还不错,也很熟悉,软软的,像……对了,像小时候娘亲给自己做的云锦软枕,好像很有安全感。
“救我……救我……”
方敬川只是回身把碗放下,却听到身后有微弱的像小猫的声音在求救。
他回身握住她还在发抖的手,依然小心地避开伤口,将她轻轻揽进怀里靠在自己肩头,在耳边低语:“好,我救你。”
像山涧的瀑布声,沉稳而空灵。
半梦半醒的人用尽力气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好像自己的脸上还有他手的温度,还想看一眼他的模样,却昏睡
在他身上的松柏香气里。
这一次的梦里再也没有人追杀,只有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和好心情,总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始终向自己敞开怀抱。
可是,她总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看见像阳光一样的微笑和飘飘欲仙的白衣。
方敬川几乎不眠不休地伺候了这个不省人事的姑娘四五天,眼睛熬成了兔子,打起哈欠来都快要把自己的脑袋咽下去了,也还是不见这个姑娘有醒过来的意思。
阿苏站在一旁看方敬川给那姑娘喂药,心疼自家公子,语气里总是带了点埋怨:
“公子这么个照顾法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咱们还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再这么熬下去公子也要吃不消的,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公子也犯不着这么辛苦自己。”
“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身体好着呢。”
方敬川头也不抬,给昏睡的人喂进去最后一勺药。
“说不定哪次一口药呛着她,她就醒过来了呢,那时我们再问清楚她的身份决定她的去留也不迟。”
“咳咳咳咳……咳咳……”
方敬川话刚说完怀里的人就醒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药呛着了,一直咳个不停。
阿苏急忙去拿水过来,方敬川也趁机给她扯了扯被子,盖得更严实了。
喝了水,怀里的人也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别人怀里便急忙想起身,奈何牵扯到
背后的伤,疼出了汗。
“别乱动!”
方敬川抓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也不容反抗,“你后背受了伤,还没有完全愈合。”
这个声音好像在梦里听到过,她惊讶回头,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丰神俊朗,好像连眉毛都好看得紧。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明坚定却又仿佛温柔得要透出水来,睫毛的阴影落下来,越发勾的人想要去探究他眼底的秘密。
墨发垂腰,脸上带着些许沧桑却格外吸引人,有青色的胡茬还有好听的声音。
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在一瞬间去相信一个人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见过这样温暖又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了,她不知道那是心疼还是好奇,不过都没有关系,至少是善意的。
这几日给她处理伤口又给她喂药,她都是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的,她乍然醒来起身,怀里突然凉了下来,方敬川竟有点说不清楚的失落。
方敬川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吓着了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道:
“额……姑娘莫怕,在下……在下方敬川,几日前恰好遇见姑娘受伤便施以援手,那个……”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说着话脸红了?
不过似笑非笑的时候,好像还有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真好看……
方敬川倚在榻上,面前是刚刚苏醒过来的姑娘,其实,还真的让自己说着了,虽说受了伤看起来很虚弱,但是掩不住她眉眼里
的灵动。
只不过方敬川的脸越发的红了,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那个……姑娘刚醒过来,还是……还是别……着凉……”
怎么了?他怎么越发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