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下左耳耳环握在手里,眼睫垂了些,睥睨他。
细白脖颈如同生生吹不断的芦苇,摘取耳环时凸出的脖筋犹似锋利,切割了自己。
何止熟悉,简直一模一样。
衣服样式、刻意为之的妆发,都拉着覃昀回到那夜。
那时她是个低级妓女、廉价香水的后调,一身劣质。
现在呢,她像什么。
覃昀抬脚。
她不像什么,她是陆烟,机关算尽的陆烟。
她实在不必大费周章。
他没有变,她想走依然让她走。他是承认了,承认从不敢面对的他的渴望,承认她精心重演的场景。
陆烟拿耳环的手抵住覃昀胸膛,阻止他往前,“别动。”
覃昀当然没听她,单手将她拎过来,陆烟要去看他,覃昀拇指卡她下颚。
陆烟深知力量悬殊,闭上眼不动了。他迈出第一步就说明从头到尾她都是对的。
他额上包扎的纱布那么厚,她也感受到粘稠,不仅是血浸出来了。
还有耳后。
他在舔舐,陆烟想。
陆烟一下子抓紧覃昀的手臂。
覃昀余光看了她一眼。
是笑,陆烟听见了他低低地笑。
窗帘鼓动,涌起很大的浪。
她来不及睁眼,就觉得有东西从她身体抽出。
覃昀偏头吐掉墨绿耳环,“下次别这么麻烦,都是要脱的。”
耳环在地上转了几转,哐当着荡动静止。
陆烟耳边只剩他的呼吸,还有呼啸风声。
后颈仍被他握着,拇指的桎梏却没了。
陆烟抬眼望他。
眼尾带痣是天赐的媚,陆烟的在泪沟,似她流过无尽的泪。
在覃昀面前,她做不了长满刺的玫瑰,因为行不通。所以她软化,柔成有斑点的蝶,易碎易毁——他梦中那只。
“那么,你还要浪费时间?”
陆烟拽着他领子,覃昀没个防备,她凑过来时喉结动了动,但震惊仅限于此,便理所当然接受。视线里是她不安分的发,她的手指偏凉,骨节却有力抓紧他。
覃昀没有迁就她而躬身,他看向一旁,耳环孤零零一只藏在墙角,偷窥这肆无忌惮的吻。
他怀里女人没有实体感,他抱着一个破碎的梦,梦里人刚刚醒来,多认真地说别浪费时间。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烟闯进来时他就发现了不同,可他想起的是阳台上,她头顶星星格外明,月亮竟也黯然失色。
她把自己丢给覃昀,她说:“喂,我跟你走好不好。”
如今想它们都是她的共谋犯,让那晚太美,美得悔不当初。
口红全花,陆烟终于放过他,“你不能再有别的女人,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