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无凭无据、含沙射影,以公报私仇的罪名栽赃陷害于咱家,意在何处呢房大人?”
罪有应得
自见过刘高尸身,林鹿再没说过一句话。
东厂锦衣卫办事利落,仅半天时间,就将京郊草场里各类人等分门别类,有品阶的无论高低,一律押送进狱;而像一些杂役、无品太监之流则原地收监,无召不得出,等待纪修予早朝后下达指令再行处置。
草场里静悄悄的,平日跑马、驯练的身影都已消失不见,低等太监们被绑了手脚关在各自屋内,门口站着带刀黑卫,看守不可谓不严。
刘高死状凄惨。
双目被毁,是被楔进了什么利物,将两只眼窝搅成血糊;
唇周诡异的瘪了下去,满口牙齿被活生生拔光;
十指十趾无甲,又被根根折断;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鞭痕迭刀伤,烙铁印和血窟窿遍布全身……
“哕——”
林鹿控制不住地呕吐,旁边摆着一个污桶。
其实再吐也吐不出什么,都是些胆汁清水了。林鹿小半天不曾进食,胃里空的很,在外面又已经吐过几次,只是现在仍然时不时的泛恶心罢了。
“你能不能别吐了!能不能!!”
不远处合绑着几个太监,梁哲身在其中忍无可忍地怒吼:“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要死你出去死!!!”
林鹿力竭,胃里转着筋似的痛,口里酸苦仍是干哕,一边缓缓后靠,一边试图喘匀呼吸,双手同样被牢牢反绑在立柱之上。
清瘦的少年面如死灰,双瞳直直落在某处一动不动,眼神里没有半点光芒,好像上了岸濒死的鱼,嘴唇翕动着艰难吞吐空气,唇边还狼狈地溢出些许涎水。
刘高死了,前一天还站在面前好好说过话的人,一晚不见,就这么死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从前跟着娘亲住在村里寒窑,那些蝼蚁般的贱民总是在以各种方式死去,林鹿幼时初见只感到害怕,因而若是普通尸体,本也不会让穷苦出身的小太监产生恐惧之外的情愫。
林鹿双目失神,整个人麻木又痛苦,鲜血淋漓的尸体惨状时不时从眼前闪过,每想起一次,都像在心脏上抡了一锤,是以小太监始终无法平静接受,一颗心几乎碎裂成血肉粘连的块块碎渣。
“不就是看了眼尸体,你没见过死人啊?”
梁哲见林鹿不搭理他,心头憋闷,又嘶吼起来:“最恶心你那出矫情唧唧、做作造势的娘们儿样子!同情刘高啊?那他妈是他罪有应得!干出这档子事,全监的人都陪他倒霉还不够啊?”
“你真是当狗没够,要真舍不得,你陪他去死好了!”
“吵什么吵!”
木门“咣”
一声被踹开,看门的锦衣卫径直走向梁哲,“给老子安静点!再吵割了你的舌头!”
说着,那锦衣卫卸下腰间佩刀,用刀柄对着梁哲腹部狠怼两下,劲道之大逼得他惨叫不已。
“军爷!军爷……!”
梁哲龇牙咧嘴地挤出谄笑,“都、都是林鹿那小子一直吐,小的一时冲动,才……”
“说了安静!听不懂人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