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水燈是本地的叫法,學名應該叫煤油燈,燈座和燈罩多為玻璃質材,燈頭則是銅製,外形如細腰大肚的葫蘆,燈頭一側有個可把燈芯調進調出的旋鈕,以控制燈的亮度。
烏桃小時候就喜歡點火水燈,只要有那盈盈一盞的微光,爸爸就會跟她講家族裡的老故事,說村裡的怪聞。
她就會知道原來她家以前是地主,在那個時代沒有來之前,烏家莊一半多的田地和山林都是她家的,現在位於村中心的那片殘垣斷壁,以前叫烏宅,她的祖輩都是在那座龐大的宅子裡出生、長大、過世。
家族的故事很長,爸爸也沒有跟她講完,她現在想聽,也聽不到了。
她知道媽媽想爸爸,尤其是這兩天被烏老二一鬧,媽媽心裡委屈,就像大伯和小叔說的,如果她爸爸還在,烏老二根本不敢這樣。
「媽……」烏桃心裡堵得慌,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好在李水琴自己能想通,低頭抹了抹眼角,「看我,總說這些老黃曆,不說了不說了,夜深了,忙完了就趕緊回房睡覺去,明天人家要來收石斛,你別睡過頭了。」
「知道了。」
回到房間,烏桃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幾分鐘前張清讓還給她發微信,問她是不是睡了。
「沒,剛在樓下忙,沒拿手機。」
張清讓秒回,「這麼晚了還不睡,在忙什麼?」
「烘靈芝,烤茶葉。」
「又在山裡找到靈芝了?」
「嗯~」
「方便視頻嗎?」
「?」
大半夜的,她為什麼要跟剛認識兩天的人視頻。
嘟嘟嘟——
她拒接。
又開始嘟嘟嘟——
她摳了一下手指頭,接了。
鏡頭幾乎把大半個房間都框了進去,屋子並不大,是按『屋大不聚氣』的老說法。
陳設也是老物件,拔步床,木雕的衣櫃和梳妝檯,連擱在窗下的那把搖椅都是老祖宗留下的。
「怎麼?」烏桃主動問。
烏桃是標準的鵝蛋臉,單眼皮,頭髮遺傳了李水琴的自然卷,烏黑濃密,長至腰部,平時都是編成一條□□花辮,現在用抓夾隨便攏在腦後,松鬆散散的,很慵懶居家。
身上的睡衣是舊T恤,領口嚴重變形,露出鎖骨和被漆樹漿弄過敏的那片紅疙瘩。
「你這怎麼弄的?」張清讓扎著低馬尾,背後是一面大書架,看樣子應該是在書房之類的地方,她在鏡頭裡指了指烏桃肩膀,皺眉問道。
烏桃把領子往上提了下,不太在意地說:「撿漆樹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過敏了。」
張清讓已經百度查了漆樹是什麼,知道樹漿有毒,「自己會消嗎?要不要上醫院看看?」鮮珠復
「過兩天就好了。」
「山里四處都是危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