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她将陆子维的意思传达给了杜洵,他听后悲观地说:“世子那般聪慧,恐会另寻它法堵住悠悠之口。”
比如清理掉支持杜洵的文官,彻底架空他的权力。
杜初月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层,但她依旧对陆子维说杜洵同意了先生的建言。
他们站在府衙门前说了会闲话,陆子维道:“某这就出发去北郊,将杜公之意传达给世子。”
“劳烦东临先生。”
陆子维这就拾阶而下,到小厮那去牵他的骏马。杜初月亦带着绿漪回到了车辇之前,预备回岚庐。
正要蹬车而上,道路边却走来一人,拦住了她。
瞧清那人的面貌后,杜初月微怔,是常在老夫人身边的大何姑。
互相行了礼,杜初月问道:“不知姑姑前来所为何事?”
大何姑恭顺地说:“娘子,老夫人有请。”
马厩之前,陆子维望着杜初月随那王府的老妇同行而去了,眼珠滴溜几圈,还是决定先行前往北郊寻元昇。
车辇驶入王府,杜初月换坐轿子来到东院院外。
轿帘微掀,她躬身而出,抬头望了望面前这古朴熟悉的院子。院前来往的婢女小厮纷纷斜目打望,面上皆有异色,或惊或喜,有想上前来问候的,可瞧见轿前不茍言笑的大何姑却又望而却步。
东院里依旧是香草结庐,松柏苍劲,元老夫人手持黄花梨手杖,正在后院的花圃里检查她那两株绿萼玉蝶梅。
杜初月环视左右,未见庾仙儿的身影,不禁心头略安。
“见过老夫人。”
她规规矩矩行了礼,同初见时那般,恭谨地立在几步开外。
元老夫人却未拿正眼瞧她,微屈着后背,耐心地将绿萼上枯败的花苞扯入掌心。
老人托托手中枯花,对身旁的婢女道:“你瞧这花,花肥养料从未短缺,竟开得这般差,估摸是不适合王府的土壤,总归不该落入咱们家。”
婢女们咬紧牙关不敢答话,杜初月长睫覆眼,脸颊时不时被身旁的紫白丁香的花枝扑打。
最后是大何姑轻推她半步,让她离了那花枝,且对前边的老人道:“老夫人,杜娘子请到了。”
老人啊一声,复又去摆弄那株绿萼梅,“你阿爷可还好?”
“尚且健朗。”
元老夫人应是从她找元荣备马车时得了信,于是派出大何姑去府衙附近蹲守。
对于新税法之事,杜初月并不知元昇对元老夫人作何解释,于是此刻并不敢多妄言,害怕多说多错。
谁想元老夫人却咕哝道:“到放鹤轩养病,倒养成了草木之人,站得那般远,是欺负老婆子耳聋不成?”
杜初月这才挪步上前,立在老人跟前行礼,“奶奶,恕初月久未到您跟前请安。”
元老夫人哼笑,“亏你还会唤声奶奶。”
她屏退一众奴仆,只留了大何姑和绿漪候在旁边,举起脖子上的金丝西洋镜,将杜初月好一番详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