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初月颌首,“小女知晓。”
陆子维踌躇,“杜娘子既已不再禁足,不如介时与杜公一道前往?”
苏沐云送给杜初月寿宴请柬时,陆子维也在场,他自是能猜得到苏沐云关于聚集文官的计策,若元昇一直将杜洵放闲,始终会落人口柄,不如重启杜洵,替他另觅职位。
杜家父女重新现身于雍王祭礼是最明显的重启之信,如此便能打消文官们的疑虑。
杜初月清楚陆子维的曲折心思,回道:“小女会将东临先生的话传达给家父,不过祭礼之事还需看世子的意思。”
“若杜公同意,某立刻前往北郊向世子禀告此事。”
“是,多谢东临先生。”
他们行至杜洵旧居的小院门前,陆子维行礼告辞,杜初月则留绿漪守在门外,独自推门入内。
这院子不如上次来时破损颓败,至少院中那枯黄的瓜棚已经不见,替换成了摆满药草盆的花架。
杜洵未在院内,杜初月径直打开灰石砖房的房门,屋中昏暗沉寂,只封闭的窗户那透出微弱的光矩。
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的摇椅上,摇椅的背后是大片的黑暗。
她轻合上门,唤了声,“阿爷。”
杜洵神情复杂,却未答话,就在这时,他的脖子上蓦然出现了抹寒光。
黑衣男子手持唐刀,自黑暗中现身,他年近不惑,棕黑的皮肤,清瘦的脸颊,嘴唇上方两撇八字胡。
男子流利地收了刀,半跪在地,“卢侍御。”
杜初月急忙扶他起身,莞尔道:“许久未见,顾池叔。”
顾池,先帝李昭最信任的暗卫首领,他二人与卢书忆的父亲卢霁舟情谊深厚,亲如手足,李昭崩逝之后,顾池便替先帝继续守卫在李崇身侧,按理紫檀应是他的属下。
早在元昇受伤,要挟杜初月为其敷药那夜,她通过元昇身上的伤口的形状,判定出对方的武器乃顾池常用的梅花镖,那时她便知顾池已经抵达雍州,并且能轻易查出她被困岚庐。
今日她让绿漪找元荣备马车,目的便是告知潜伏在暗处的顾池,她即将前往府衙,他可先行前往杜洵的居所。
他拱手致歉,“顾池有罪,未能及时营救娘子。”
杜初月叹道:“你害怕打草惊蛇,破坏我原本的计划,这我都清楚,无需致歉。”
屋中有第三人在,他们自是不便多交流,杜洵自觉从摇椅上起身,“某去为娘子买些吃食。”
杜初月却道:“杜公不愿留下闲聊两句吗?”
他低垂眼眸,依旧是那副晦暗不明的神情。
顾池哼声,“雍州之事,顾某已摸得个十之八九,听闻雍州内战全因新税法的推行,内战之后,杜娘子却被雍州世子转移至岚庐养病。若新税法是卢卿的谋策,她绝非不留后路之人,顾某倒想问问杜公,你们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
有人帮忙问话,杜初月噙着淡笑,好整以暇地等着杜洵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