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和老夫人惊诧地面面相觑,老夫人拭泪亲自将她扶起来,太皇太后握住她的手欣慰道:“好孩子,有你在执川身边,哀家放心。”
眼见着王清韵将太皇太后给哄好了,赵璞正长舒一口气,突然身边身影一闪,他愣是没拉住,就见乐安走了上前,乖巧地给太皇太后行了礼,俏生生道:“如此一来,太皇太后便可以放心了,相爷一定会立刻好起来的。”
这句话倒说的还算贴心,赵璞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意外,这刁蛮公主何时这样善解人意了?
“毕竟清韵小姐的血就是阿娆的血嘛,有了阿娆的血为相爷祈福,相爷一定有感,就会立刻好起来的!”
赵璞猛吞了一口口水,看着太皇太后骤沉的脸,乐安依旧天真无邪地笑着,他敢打赌,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王清韵看了眼乐安,垂眸不语,女官上前接过经书时,她却慢了半拍。
荆山梧和赵璞离开时,偷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压低了声线:“你娘子厉害啊,太皇太后跟前面不改色讽刺。”
赵璞愤愤握了握拳,回头瞪了乐安一眼,乐安刚好瞧见,不在意地朝他挑眉,倨傲的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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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韵一直守在陆峙身边,为他擦脸,给他喂药,甚至给他擦身。
恩泰大惊,上前制止,擦身这事该他来,不能有劳王清韵这个大家闺秀,不合规矩,王清韵却执意如此,擦身时,屋子里还有其他下人,恩泰只能在事后明令禁止他们传扬出去。
可这风声还是传了出去,王家大小姐为了照顾相爷衣不解带,亲自喂药拭身,一时间,有关陆峙和王清韵的风月又在四起。
王清韵却不在意,不管白日夜晚,总是守在床边,夜班无人时,她也会依偎在陆峙将肩边,直到听到陆峙痛苦的呓语“阿娆”
,她会立刻弹起来,瞬间红了眼,泪眼抛沙似的掉下来,哭一阵,然后抹去眼泪,安慰自己,辛娆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可以等,等时间久了,陆峙就会淡忘了辛娆,那时,在他身边,只能是她。
余清珞也看出了她的念头,嗤之以鼻:“你不会当真以为,没了辛娆,执川哥哥就会接纳你吧?”
王清韵以前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当自己的对手,如今更不会,她轻笑:“左右都好,总不会是你,大嫂嫂。”
她将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看到余清珞瞬间铁青的脸,她满意地离开。
王氏找她。
“姑姑。”
王氏见她来,走上来握住了她的手:“怎的这样憔悴,便是照顾执川,你自己也该仔细着,瞧这眼底的乌青,姑姑帮你上些妆。”
王清韵按住了她的手婉拒了:“不必了姑姑。”
晨起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是金色的灰尘,揉进王清韵的眼睛里去,王氏了然一笑,放开了她的手,坐到了铺着鹅绒软垫的踏上,请她坐:“你有心了。”
王清韵坐下:“照顾执川自该用心的。”
王氏还是笑:“你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否则,如何住进了相府,那些事你当真不记得了?”
王清韵那双眼睛虽然疲累,可看向王氏时却是炯炯有神:“这件事是执川的心结,我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
“哦?”
王氏微挑了声线,笃定地看着她,“看来你很有把握执川会娶了你,也很有把握他会忘了辛娆。”
王清韵别过脸看向窗外,太阳隐隐有冒头之势了:“辛娆毕竟是因他因我,而损了半条命,自然对她万分愧疚,如今她走了,便是自知在执川心里毫无半点地位,否则她何须离开?既走了,等过些时日,执川那样的性子,自然不会再想起她。”
王氏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什么都不再说了,只是笑意越发的浓厚:“你的想法是对的。”
只是这个“时日”
要过多久,却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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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依如今已经是栖迟院的大丫鬟了,掌管着栖迟院的大小事务,但她不宿在栖迟院,和姜梅她们一样住在金台园,她也不会照顾陆峙的饮食起居,这些事如今都由恩泰亲自管理了。
明依等在栖迟院的院中,看着那种三角梅又开花了,不禁想起了辛娆,一时发了呆,连恩泰出来都不知道。
“发什么愣。”
明依回神,笑了笑,从他手里接过陆峙换下来的衣衫,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又见太医走出来,叮嘱了许多,才离开,她已经见怪不怪地问恩泰:“相爷这是又抓了个凶徒回刑典司?”
两年前陆峙提前扶小皇帝亲政,卸下了大多数政务,就连吏部尚书的职务都辞去了,正在众人以为陆峙要丢下一切离京而惶惶不安时,陆峙却一手建立起了刑典司,凌驾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专管十恶不赦的凶徒,他们管不了的棘手案件都由刑典司接管了去。
恩泰感叹:“你今日是没在现场,那十步一杀眼见着就要逃走了,相爷箭步悬空上前,那十步一杀的刀砍来时,相爷躲都没躲,硬生生刺进了他的肩窝,这才得以钳制住了十步一杀,将他擒获!”
明依吓得白了脸色:“相爷是不要命了吗!”
恩泰幽幽叹息:“这两年以来,你何时见他t要过命?哪次不是奔着同归于尽去的?咱们相爷,从前是多矜贵出尘的贵公子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指点朝堂,如今却成了地狱修罗,鬼神同惧啊!”
说着,他盯住明依,压低声音问道:“这两年阿娆当真没和你联系过?”
明依红了眼拼命摇头:“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