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很短,却也足够他杀了那些人了。他不站起来也能杀了他们,可总觉得不够解恨。
他就是要让他们死得越惨越好,让那些背后蠢蠢欲动的人看看,敢招惹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见她许久不说话,周显恩忽地开口,声音带了一丝虚浮:“怎么,害怕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害怕,可我知道有将军在。”
按在她脑后的手僵了僵,随即耳畔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谢宁眨了眨眼,犹豫地问道:“将军,我现在能睁开眼了么?”
刚刚情况危急,她倒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这会儿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才低下头,面上有些发烫。一双手无措地停在半空中不知该放在哪里。她刚想抬头,就被一只带了些凉意的手给压了回去。
“如果不想回去吃不下饭,就别看了。”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述说着一个简单的事实。却让谢宁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他说看了吃不下饭,恐怕真实的场景还要恐怖千万倍。刚刚的惨叫声她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是半点都不想去看到那些人的死状。
她急忙闭了闭眼,却感觉身边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她贴着的胸膛也渐渐变得滚烫,原本按在她脑后的手也松开了些。
“将军?”
谢宁心下有些不祥的预感,她想从他怀里抬起头,却是感觉压着她的力道骤然收紧。
肩头落上一些重量,他的面颊擦过她的耳畔,烫得吓人。他喘着气,像是皱了皱眉,轻声道:“脏了。”
谢宁抬手握住他的手臂,屋里太黑根本看不清。忽地听他这样说,她心下一紧,生怕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急忙问道:“怎么了?”
周显恩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衣袍竟然染上血了。”
声音轻飘飘地,还带了一丝怀疑。
他眼中杀气在一瞬间闪过,不悦地看着屋内一地的尸体。他刚刚已经很谨慎了,不然这些人只会死的更惨。只是没想到衣摆还是落了几滴血。她昨天才做好的衣服,他不过穿了半天,就被这些人的血弄脏了。
他忽地松了一口气,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有些不耐地道:“回去再给我做一件。”
谢宁睁大了眼,没想到他竟是在说衣袍的事。这都什么时候,还管什么衣袍?她慌乱地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可总觉得他现在很不对劲。只得慌乱地去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指尖在一瞬间僵直,她颤抖着唇瓣:“将军,您怎么了?您身上好烫。”
她想去摸一下他的手,可搂住她的手臂骤然松开,将她推离了他的怀抱。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轮椅滑动了一下,传来一阵衣料摩挲声。应当是周显恩坐回了轮椅上。
“推我回去吧。”
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谢宁有些无措地停在原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良久,她才移步过去,绕到他身后,握在轮椅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出了门,眼前才亮了一些,大雨滂沱,模糊了视线,屋檐上滴落的雨水似断线的珠帘一般,雨珠子打在断墙旁丛生的芭蕉叶上。
谢宁仔仔细细地瞧着他,可他一直神色如常,她拢紧了眉尖:“将军,您到底有没有事?您刚刚站起来,真的没有问题么?”
他刚刚身上烫得厉害,绝不会像他看起来这样若无其事。她抿了抿唇,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能见得他恹恹地抬起头,眼皮撩起,扫了她一眼。
“死的人在里面,我能有什么事?”
他将目光落在不远处,不多时一阵马蹄声响起,秦风驾着马车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驾马车,车上坐着一堆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
还没等谢宁开口,他靠在轮椅上,墨色长发遮住了他大半的面色,随意地抬了抬手:“你跟着秦风回去吧。”
谢宁眼睫一颤,袖袍下的手指骤然收紧,声音有些抖:“那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