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掩雪規整的人生中,這仿佛是第一次失去控制。
他站在上帝視角,看著他人生火車的脫軌。
等他想要力挽狂瀾時,才發現心裡已經七零八落。
「我沒有感覺到羞恥……小雪,我沒有。」楊持拉住了傅掩雪的衣袖,他想要將一切都說明白,可心亂了,腦子也跟著崩盤。
傅掩雪一根一根掰開了楊持耳朵手指,他快步走了出去。
望著空蕩蕩的走廊,不知多久後,楊持無力癱坐在凳上。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關係,越說越亂?
他和傅掩雪之間,到底何至於此?
窗外的雨逐漸大了起來,楊持拖著沉重的身體睡在陪護床上。
夜幕上依然有月光在閃爍。
他心事重重,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在半夢半醒之間,有人走了進來,站在他的床邊。
是誰?
楊持正要睜開眼睛,一條溫暖細膩的薄毯卻蓋在他的身上。
薄毯上有淡淡的花香。
楊持貪戀地抱住它們……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山野中。每到春天,他和小夥伴們三五成群在山坡山嬉戲打鬧,春陽藏在雲朵後,猶抱琵琶半遮面,只羞羞地照下來一束暖光,盛開在山坡上的不知名的野花中,有蝴蝶揮舞翅膀……
楊持想起來,那七彩斑斕的翅膀總會將母親的呼喚帶到他的耳旁。
每當母親在山村里說出那句「小持,回家吧——」
所有孩子都像歸巢的鳥兒一樣,撲棱著雙臂,朝著家的方向飛去。
「楊持,你怎麼哭了?」
楊持睜開眼睛,走廊燈也一併被人打開了。
「向總……」楊持木然地擦著眼角的淚水,「你怎麼過來了?」
「我剛才給你沒打通電話,就想著你應該出事了,連忙過來看看。」向繁微笑著,看著楊持手上捏著薄毯的邊緣,「睡得不好?做噩夢了?」
楊持趕緊鬆開了手。
剛才想必是向繁見他沒蓋被子,好心替他蓋上一層,但兩個大男人之間說這話卻也有些彆扭,楊持思索半秒後,微笑道:「謝謝向總關心,我最近是有點睡得不好。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正如楊持所言,這幾日來,他不是遇到這件事,便是遇到那件事,的確沒有好好休息的時間。
況且現在,他說著說著,便就想起了方才傅掩雪的不悅來。
不自覺地就站起來,想要給向繁倒一杯水——兩個人的距離也便拉開不少。
「我在醫院裡有些朋友,他們說你堂妹出事了,我正好路過,就上來看看你。」向繁輕飄飄給了一個解釋,「她現在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幫什麼?」
「敏敏現在暫時很安全,沒有生命危險……我決定給敏敏做保肢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