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去指着他鼻子,“姓何的!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呸,懒狗一个,连盖章都要老子代劳!老子这么多年为你鞍前马后,你以为呢,老子这是同情脑缺,老子就他娘地一直就看不起你何大傻!”
“……”
何必昌没反应,但额上鼓动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愤怒。
这一幕倒是把沈遇给看乐了。
孟逸臣皱眉,不为所动,道:“别打岔!说正儿八经的!”
何必昌闭上了眼睛:“老徐,你我好歹十几年的交情,我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就从没信过黄崇禧那太监,一直以来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心腹。”
徐书白掩不住情绪:“老子不是你心腹,老子是给你那些烂事擦屁股的一抹布!”
“……”
沈遇好想笑,但是忍住了。
孟逸臣见多不怪了,也必须得绷住,他拍着堂木警示两人,“若二位没话说,也请不要胡搅蛮缠,那本官便让你们在供词上签字画押了。”
“黄崇禧呢?”
何必昌突然厉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以为他就真能跟我们撇净关系了吗?姓黄的他娘的是才是储司掌印总监!”
现在是在算战时缺粮的旧账。
徐书白:“人家已在回伻城的路上,锦衣卫随身保镖着他呢,怕咱不成。”
“哼。”
孟逸臣轻笑一声,“以为有了锦衣卫就有了免死金牌么?那还要按察使,要大今律法来做什么。我且给二位吃一颗定心丸,孟某自查案已来未尝败笔,上一个拿的也是巡抚,且是禾东巡抚,也是关于粮食的案子。承上头信赖才又让我来料理塞北的烂摊子,熟能生巧,多谢二位大人给我大展身手的好机会。锦衣卫么,未免也不是对孟某的一种挑战和意外。”
沈遇看向孟逸臣,被他的气派和厥词给鼓舞得心血澎湃。
却不料,孟逸臣突然点他名说:“沈知县,准备一下,待会带柳布政上来,你来负责问审他。”
爱不得
何必昌徐书白家宅抄办,查出金银米钞折算近千两,且在孟逸臣的盘问下交代了逃税、以私制势压大小塞北商贾以谋利,同河道衙门舞弊福城缺料长城之责等一连串罪词。最后以各三张文书和待罪之身上交大理寺,择日便会押两人京师受理。
何徐二人撤了,问审短暂休憩。孟逸臣抿了口水侧凉茶,问:“沈知县,手上有信得过的人吗?怎么没叫上那天随你一道来的裴书办。”
沈遇:“先生既知道他姓裴,难道还猜不到他的身份么?”
孟逸臣没回答,望了他一眼,“你身边得培养两个亲信,日后递文书上折子什么的才不消假手他人,这是为官之要。”
文人么,赖的就是说话措辞,口水仗也好墨上刀也罢,白纸黑字既可杀人无形也可损人利己。尤其在风云诡谲的大今庸都,京官人人手上都有几个书办,润笔跑腿传话递折子坏了一样都难办。——这就是文官的生存之道。
“明白了。”
沈遇说,“多谢先生指教,学生会留意的。”
“带柳敬诚上来。”
孟逸臣搁了茶,下巴一抬比了个手势,示意沈遇搬出张小方几坐来,要他亲自来审黄润莲的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