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当啊,以罗兄的才华,无论诗赋还是策论,都是妙笔生花,斐然成章,没道理连个末流都轮不上啊……连那个康淮都中了,他的文章我看过,一般般,乏善可陈……”
“嘘,这话可不能瞎说。”
旁边马上有考生道,“考试本来就看运气,考官对文章定然是有偏好的,兴许你写得好,但风格语句不投考官所好,那中不了也是寻常的事。”
“这倒也是……”
罗丰默默地吐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是这个道理。
“罗兄还年轻,不要气馁,回去再努力努力,明年再考就是了。”
同窗拍了拍他的肩膀,罗丰强颜欢笑,又叹了口气。
“我觉得这次考试有猫腻。”
冷不丁有人出声道。
“有猫腻?”
罗丰马上转身看过去。
说话的人不过弱冠,长身玉立,英气勃勃,尤其一双眼睛明亮如崖下之电。
罗丰认识他,当然了,这时代九成九的百姓都不识字,读过些书有些才气的年轻人基本都互相认识,不认识也听说过,因为他们会出现在同样的场合。
大鹿知州和文昌公主每年都会开诗会文会,曲水流觞,以诗歌应和,每次都会有那么几个人,那么几首诗,名动四方,引得坊市间争相传唱。
而其中,最耀眼的就属这位裴飞光。
而竟然,连裴飞光都没中。
罗丰心里诡异地平衡了一点,又暗自唾弃自己的卑劣,问道:“裴兄何出此言?”
“这次文举一共考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默写经义,我确定我一个字都没有错。”
裴飞光很自信。
“这也不难,我感觉我也没错。”
罗丰小声附和,但把裴飞光拉到了人群外。
“你拉我做什么?”
“人多嘴杂,衙役还看着呢,随便议论惹出是非来可麻烦了。”
罗丰谨慎道。
裴飞光甩了甩袖子,哼笑:“我还怕惹不出是非呢。”
“我明白裴兄的意思。以裴兄的才气,初战未捷难免不服……”
“你明白个屁!”
裴飞光斜他一眼,愠怒却不是冲着他去的,听他接下来这句话就知道了。
“第二部分是做一首劝学的诗,我写的是‘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1]——有什么问题?”
罗丰咀嚼着这首诗,赞叹道:“好诗啊,字字珠玑,裴兄大才。”
“不用夸我。夸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裴飞光满不在乎,“第三部分考的策论,问绀州该如何在乱世中自处,我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分析了我们绀州的天时地利人和,北可抗戎羌,南可迎天子,民富军强,上下一心,必能在乱世中保全自身……这有什么问题?”
“呃……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罗丰挠头,“是不是不对考官胃口?”
“为了迎合考官,我已经写得够保守了!”
裴飞光愤愤不平,“我连字体都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