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1o月12日,复活节岛一战的下一天,整个塔罗会都沉浸在一种哀伤的氛围之中。
安独自一人,手中拿着一封信,他走进斯特兰奇教授的办公室,塔罗会的各位都在,但没有一个人说话。他把信封拆开,苦闷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各位,清了清嗓,念了起来:
“尊敬的塔罗会的诸位:
昨天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和下属们,作为英国苏格兰场派到调查局的帮手,在你们见到这封信时便已乘船回到祖国。你们为拯救这个世界所做出的努力值得认可,但恶人终究是恶人,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不会被原谅。
作为守密人协会的一名成员,我的职责便是守护历史必然性,请容我对历史必然性理论的提出者安娜·威尔克小姐致以诚挚的赞美。
如果以后有缘,期待再会。
——罗兰德·马丁”
还是没有人说话。
不过安经过一整天的思考,已经明白了罗兰德这个人。
他是这个时代的缩影,与其说是罗兰德杀死了詹姆斯,不如说是这个时代活生生地扼杀了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个小人物,所谓愚者的不死魔法,到头来却无法守护任何人。
时间渐渐冲淡了一切,往事渐渐化成了回忆。
安似乎又回到了期待已久的日常生活,他每天学习之余读书看报,和朋友打打闹闹,过得相当充实。
直到有一天,柯林斯他们的剧团演出了《哈姆雷特》这部话剧。安看着饰演哈姆雷特的柯林斯,看着他绝佳的演技和台词,仿佛一个疯狂的复仇者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把柯林斯演的哈姆雷特幻视成了詹姆斯,看到哈姆雷特被毒剑刺中,奄奄一息最终咽气的时候,他还是没能抑制住泪水。
安娜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拍着他的肩膀。安却只是止不住地抽泣。安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伤,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安慰的笑,好像在说:“尽情哭吧。”
那之后,他试图极力埋藏的记忆被解封,原先他故意不去回想有关詹姆斯的事情,但现在又被勾起。也许只有他这么多愁善感吧,他看见斯派克早就恢复了以往的马虎冲动,也看见莱尔斯学长一如既往地好学,劳拉在开始的一个月内也非常伤感,但是似乎她也渐渐释怀。
他忘不了啊,明明可以得到救赎,明明有公正的审判的机会。或许是没有亲眼见到吧,他无法从三人那里得到理解,于是他开始学着他们一样试图释怀这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他都只能感觉到淡淡的悲哀,感觉到时代浪潮冲刷下,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的无力。
他本来想找安娜谈谈心,但是看来安娜也并未完全恢复,她一直以来开朗的性格此刻没有一点体现,整天没有什么话。他不希望让她太烦心,他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承担,他知道她也一样。两人在此事上除了互诉苦水之外,没有任何能力摆脱这种伤痛。
他于是整日都是荒废时间,不住地呆在床上呆,上课也经常走神。
11月5日的晚上,秋葵把他叫住了。她邀请他来她家做客。
他一向不喜欢坏了别人的心意,虽然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但他还是同意了。
之前听她说过秋葵是一个人住,他觉得略有不便,但秋葵看上去颇为诚恳。看着秋葵灿烂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苦也不能向她说啊,实在是太阳光了,他不忍心破坏她的轻松与愉快。
晚上到了秋葵的家,她家住在南区一所很大的别墅里,看上去很富有。家具装潢比较简单,看来秋葵不喜奢华。
他按照秋葵的指示在餐厅等了一会儿,秋葵笑嘻嘻地从地下室出来了。
她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又端了几碟自己做的菜来,安看清了她从地下室带上了的东西是什么。
一瓶美乐啤酒。
“笨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我知道你对复活节岛上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秋葵用起子打开酒瓶,给自己和安各倒了一杯,“我遇到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不过喝些酒,很快就能解脱了。”
她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苦水呢,你可以尽管去吐,我只负责听。我给你挑的是新手喝的,对身体没多少伤害。”
秋葵温柔地看了看他。
“禁酒令虽说还有,但是在自己家喝酒,也不违法。”
她挑了挑眉,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安试探地看了看秋葵的反应,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上去对方喝完一杯没有什么状况,这酒想必也就是普通饮料。身为守法好公民,他和姐姐都是滴酒不沾,不过事到如今,为了消愁,如果真的有那种功效的话,还是喝一些吧。
安把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喝。
“没事,第一次嘛,尝试一下。”
秋葵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