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祐不屑的双手抱臂,哼了一声,却不见生气,只有满满的自得。
月奴见他一团孩儿气,抿嘴一笑,将原委说与他:“信国社的任务罢了。”
赵祐后退一步:???
“哎!你知道信国社吗?那可是汴京小娘子中第一大社,社里成员上到皇亲贵胄下到市井小民兼容并收。社中每到月初便是社日,每每出行香车美女,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社里还时不时举行诗会,吟诗作赋……”
月奴滔滔不绝吹嘘半天信国社如何如何。
赵祐:……
等半响月奴才说完,赵祐才幽幽哼了一声:“不过是一群疯追踪别人不守规矩的小娘子罢了,你还是学好些,少与那些人厮混。”
月奴不服气的白他一眼:“金城公主都在我们社内,你想说金城公主也不懂规矩么?”
金城公主是赵祐娘亲的婢女生的,两人都幼年丧母,她与赵祐自幼相熟,几乎是亲姐弟一般。她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娘子们追逐自己的弟弟,这信国社也是她起的。
赵祐点点头,憋住笑:“有一个算一个,金城算是不守规矩的头。”
月奴可不想他这么说自己的社长:“你少多嘴!不过是嫉妒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娘子追逐太子罢了!”
赵祐:?
他好容易才咬住嘴唇要绽放出来的笑:“那你深夜在这禹王台可是要进社的试炼?”
他环顾四周阴森森的环境,低声嘀咕道,“金城如今可真会想点子折腾人!”
月奴没听见后一句,点点头:“是哩,我戌时亥时两个时辰都要在禹王台,小娘子们派了人在墓园外等着我哩,若是中途离开会有人知道呢。”
原来是这样,赵祐又好气又好笑,如今天下承平,汴京富庶,年轻的小娘子们便想出种种花样嬉戏玩闹。既如此,不如陪这三娘子一程,就当……就当看在她那天给孤缠丝糖的份上!
赵祐便道:“我正好路过,便陪你一会子。”
月奴却不领情忽得一脸警惕:“你为何深夜也在此处?莫不是跟踪给我?”
赵祐哭笑不得,我还怀疑你跟踪我呢,他脑子一转,随口就来一个谎:“男学那边也有入社考验,我今晚也要试炼。”
月奴才点点头,却没问他为何本姓赵,却在卢家学堂改姓了卢。只是问他:“见了好几面,却不知道你叫卢什么?”
赵祐面上镇定自若:“卢佑之。”
“好名字,苍天佑之。”
月奴丝毫没有多疑。
火堆在夜幕里哔哔啵啵的响着,偶尔有潮湿的柴火在火里“啪”
得炸开一声。
周围静悄悄的,月奴托着腮展望今后:“等我进了信国社定当好好作诗写词,我还会写话本子,肯定要编太子殿下缠绵悱恻的话本子出来!让京中小娘子尖叫不已……等等!小娘子做旦角太俗气些,莫若寻个男子?不知道分桃断袖会不会引起轰动……”
赵祐:?有仇?
他索性盘腿席地而坐,幽幽的说:“在这禹王台待上两个时辰,便是大男人都怕,何况你个小娘子乎?这么看来,你对太子殿下还颇为喜欢?我还以为你心有所属呢……”
月奴一愣,转头问他:“什么?心有所属?谁?”
看来不是喽?赵祐心里格外妥帖,似乎是一壶热茶下肚,浑身上下每个毛孔说不出来的舒服。
可想起那天月奴对宋亮的紧张,他又有些疙疙瘩瘩,便继续诱导月奴:“比方说:文绉绉、说话期期艾艾,紧张了还有些结结巴巴、除了会读书一无是处的书呆子?”
“阿嚏!”
同一轮明月下,宋府书房,深夜苦读的宋亮忽得打了个喷嚏。
第5o章
月奴一听就摇头:“才不是呢!”
她笑眯眯冲着赵祐招招手:“说起来,看在我们今夜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份上,我悄悄告诉你,你可莫告诉了别人去!”
小娘子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自己耳朵边,赵祐的耳朵根忽得变得灼热,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你说。”
月奴凑近神神秘秘小声说:“我心悦的当然是——太子殿下!”
她其实早就想好了,若是家里不能帮她成为太子妃,那她索性就以此为借口终身不嫁,反正如今大宋上下民风淳朴,心悦某人而终身不嫁的小娘子多得是。既然这样早早传出风声也无妨大雅。
她快说完后,见卢佑之神情格外古怪,似喜非喜,似嗔非嗔,觉得对方不信,忙补充一句:“要不我为何非要进信国社?反正我非他不嫁!”
这……
“这……”
许是被吓住了,半天赵祐才回过神,耐心开导月奴:“世间男子千千万,为何单单恋他一个?何况太子妃可要千挑万选,总不见得你一定就能中选。”
月奴笑起来,嘴角上翘,眼角弯弯:“我早就想好了,不嫁给太子便孤独终老!”
这……
赵祐摸摸鼻头:“如此坚定的么……”
小娘子如此坚决,倒让赵祐生出了怯意,他生得俊秀,又出身高贵,自小不管去哪里便有小娘子含羞过来送花送帕子,可这般明目张胆大声宣称如不嫁他就要孤独终老的小娘子他可真是头一回见。
月奴却误以为他那神情是不信,因而也不多解释,只说:“且等着罢。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