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急着走,坐在大堂的塑料长椅上,盯着地面上格菱纹地砖,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
“回来探亲还是就业?”
“看我妈。”
“还回去吗?”
“嗯,请了三个月的假,得赶着回去期末考。”
中规中矩的谈话,跟面试没两样。
四周有来自急诊尖锐的鸣笛声,也有叫唤病患就诊的清脆铃声,他们却在这一方吵闹的天地里,异常安静。
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阮语扭头用手背用力抹一下脸,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藏在眼皮下的眼睛红得吓人,又听身旁的人淡淡问:“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没有,住我表哥家。”
她交握着双手,拇指不断互相角力,难以镇定,“这次回来是因为我爸妈要离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股脑儿说这个多,感觉有一点讨好,也有一点在跟他报告
你看,对你不好的人,他们也不好。
可是说完话,却久久没等到身旁人的回应,回头看,只看到他眸光像是含着一汪水,静静看着自己。
她就在这样无预警的状态上对上他的眼眸,也许是因为大堂白炽灯的反光,她突然觉得他的双眼剎那间波光流转。
其实阮语不知道,她一句无心的话解释开压在他心头上所有的压抑。
原来那天的卡宴男,是她的表哥。
吴迩捏了捏鼻梁,想摘下助听器那层隔着水膜的隔阂感去更靠近,可是他知道,摘下后他只会更听不清。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还在晚餐时刻,想起刚刚被打翻的鸡汤馄钝,他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感觉她敏锐的缩了一下。
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饿了吗?”
吴迩的嗓音落在身侧,像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扫过她心尖。
她也不知道此刻的正确答案是什么,只能顺着本能点头。
“那好,一起吃个饭。”
似乎是怕她拒绝,他多加了一句,“我有事情问你。”
问什么呢?
她怯怯抬头,却见他已经低下头正在查看手机。
一时间她恍神了。
他是内双眼,睫毛很长很密,看人时总是有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