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安全门,灯光重新涌入涨得发酸的双眼,阮语看见田言就站在手术室门前,娇小的身影在一群陌生人的环绕下几乎显得更为单薄。
因为在场没人懂手语,面对警察的询问姚晶晶跟辣条正束手无策。
田言茫然地站在那,彷佛处在被抽干空气的真空世界,直到看见阮语出现。
她走到阮语面前,眼神温柔,打着手语问:替阿姨翻译一下?
在场没有人懂手语,只有她。
可是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忘了曾经学过的所有手语,脑子一片混沌,思绪被揉成一团,从记忆中挤出来的字竟然只剩对不起。
田言在一瞬间露出爱怜的目光,似乎能透过肌肤相触,读懂阮语内心不能言说的痛苦。
她不断摩挲小姑娘的手,怜爱地抚摸小姑娘散乱的发丝,用拇指对她恳切鞠躬再鞠躬。
谢谢你,小姑娘。
别害怕。
一切都会没事的。
曾经相爱
手术室的大门在这时被重启。
辣条跟姚晶晶拥着田言走过去。
医生拉下口罩,环视一周问:“谁是家属?”
最后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右手掌微张的田言身上。
不待医生向前,田言慢慢走近一步,双手紧紧纂在心口,专注望着医生的嘴唇,比了一个“请”
字。
阮语向前要翻译,田言却摇头,慢慢比划:【说得慢一些时,我看得懂。】
主治医一刻不耽误,其实也没有太多要解说,告知病人脱离危险后,便转身回了手术室。
田言的世界无声,此刻她的心底却一片平静。
因为她的小耳朵平安了。
如同这一生每一次的浪潮汹涌,命运终究没有太残忍,将他们灭顶。
她感激着上苍,也抱着身旁还愣着的小姑娘说:【看,我说了一切都会没事。】
田言的笑永远都有着一股温柔的力量,不知觉间,时间安静下来,阮严跟大批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连带着周遭一群看似记者的人也都走得不见踪影。
只剩下方媛。
她看着母亲,心烦意乱,也迟迟没有走近,因为她竟然不知道在这场事件里她扮演何种角色。
这一刻母女生疏,她心底有了抗拒。
三个小时后,吴迩从恢复室被推入特需病房,甚至无需谁找关系塞红包疏通,主动来巡房的就是主任等级的医生,身后跟着一群实习医生,还有等着被发落的护士。
看他躺在床上,从左眼开始到右边太阳穴都让厚重的纱布给包裹,俊朗的五官惨无血色一片苍白,就这么一眼,她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疼得气都不敢多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