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坟茔被塌方冲毁之后,心里有过和程澍礼同样的想法,于是她到最西边的岩口峰,试着想走出去。
结果和以前一样,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束缚着她,乃至于比中元节撕扯之痛更要残酷。
那种感受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暗中降下诅咒,警告她只要再敢靠近边界一步,便会立刻灰飞烟灭。
也难怪,毕竟毕摩只告诉她说要找坟,却没说坟没了要怎么办。
执着寻找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发现是白费力气,棠又又有点沮丧:“我要永远待在这里了。”
“坟没了就想别的办法。”
程澍礼如是说道。
棠又又抬眸看去,程教授身上那股锲而不舍的科研精神再次得以展现。
他的眼神仍然是清淡的,平和的,不露过多情绪的,但话语中蕴含着无比安心的力量:“一种研究方法行不通,不代表我们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毫无进展,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研究方法,只要沿着一个研究方向坚持下去,科学不会放弃你的。”
棠又又歪头拖着脑袋,娇俏揶揄:“我还是研究对象?”
程澍礼替她拉开可乐的拉环,不答反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这条路走到头的时候,就继续跟我一起吃饭。”
窗外阳光泛起它碧色的光晕,吊脚楼里空气暖绵绵。
棠又又再一次眉开眼笑,她没去拿倒了可乐的马克杯,而是双手捧起属于她的青瓷茶盏,轻轻碰下程澍礼的:“我还可以陪你喝点茶。”
吃过饭,棠又又又开始犯懒,躺在小床上沉沉睡去,一二三四五六守在床边的地上,头顶头睡了一圈。
程澍礼走出吊脚楼,门一开,山风穿堂而过,桌上书页被吹得哗哗作响,迎面的细碎雨点落在衣服下摆,棠又又和梁晶晶的话突然同时从记忆中浮现。
“我跟在你们气象站那个小姑娘后面,把荒山绕了个遍”
“那边最近都不下雨了。”
程澍礼不禁狐疑回头,往屋子深处看了一眼,心里忽地升起一丝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古怪。
没等他细想,卓客拨过来一个电话,话态很急,程澍礼关好门,打伞转身离开。
五子顶气象站会议室,气氛肃穆。
市气象局领导皱眉听完下属的汇报,郑重开口道:“因为这次秋旱,林业局那边已接收到好几起森林火情报告,形势相当紧迫,各级部门十分重视。”
顿了顿,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我们当前首要的任务,就是要立即启动全面的监测机制,对烂木等山区的各项气象指标进行全方位监测,并且要根据评估结果,为各部门提供专业的抗旱救灾的气象服务,为他们提供强有力的决策支持,要尽最大努力把种植户的损失降到最小最低。”
“烂木等七十年那次旱灾,我们应对能力差,最终是一场暴雨救了我们。”
说到这,领导的语气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沉痛,“但那次旱情,也让山区人民付出了深刻惨痛的代价,而在今天,科技迅猛发展,我们的预警应对能力都大幅度提升,这是自然对我们的一次考验,我们绝不能让过去的事情重蹈覆辙!”
散会后,大家陆续朝外走,其中一个年轻人问与他结伴的同事:“吴哥,七十年前那次多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