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当时车上其实存在三种人。
第一种,自己出现在山谷附近,自己走进车内坐满的“游客”
。
第二种,出来蹭团的驴友,但中间混入了作为泥中祟的周听卯,他们却没有察觉。
第三种,大概率是车抛锚后,徒步轻装简行试图找人帮忙拖车,却无意中发现窝棚和大巴车的小柳和她男友。
司机也许以愿意借出多余柴油的名义,邀请他们先到车上一起坐着等待片刻,他需要和马上要到来的公司同事商议一下借出的事宜,也邀请他们顺路免费游玩一趟。
到了车上,两位颇为恩爱的小情侣就会幸运地发现:山谷遥望过去一片翠绿景色怡人,司机生得有些怕人却很敦厚好说话,而行事贴心爽快的女导游甚至还带了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这个组合打消了他们所有的怀疑和顾虑。
直到那一刻,暴雨倾盆,作为队伍中仅有的几个正常人之一,小柳猝不及防看到了山谷虚假景色背后一晃而过的某种真实影像,恐惧地尖叫起来。
而他们背后,已经走进山洞之中的“游客”
们举止如常地说说笑笑,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外面,注视还在雨中的两人,耐心等待着他们进来。
两个方向(二合一)
线索搜集到了这里,除了那三位从始至终状况外的睡袍三人组,其他各路人马的来历、经历和结局已经非常清晰了。
最后的关键拼图,看来还是要落到那群来历不明的游客身上。
我们几人,外加闫默那头对讲机边上一群伙计,在反复讨论过目前的信息后,在两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第一,那司机老赵的扎眼伪装是长期保持的。
身边人包括作为半个亲戚的女导游在内都习以为常,或许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第二,我们一行人的出现和封山举动,是个谁也不会预料到的意外事件。
“我们这些天之所以改用对讲机,就是因为山里信息格外差,手机信号几乎是没有的。”
我回忆了一下,就揣测道,旅游大巴被我们拦截劝走后,民宿里负责的员工未必能及时接到预警,现在可能还是照常在等着接待游客。
听到这话,小队长张甲总算有些振奋,接话说按行程时间来讲,离民宿里的人准备迎接游客也还有一会儿,确实可能还没发现事情有变。我们这就冲进去或许有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闫默倒是模棱两可,没有直接反对,只提醒说:
“顾问你们在民宿前面停留这么久,里面如果有人,是有可能已经发现你们的。谁埋伏谁还不好说,还是多加小心。”
两人的想法一个进取一个稳重我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此时就感到一种不自在,好像还是漏掉了什么。
此时倒是那个依然在纠结芮芮之事的张家伙计喃喃自语半天,实在想不通,费解问:
“司机老赵他这就算是灭口,手脚也太利索了吧。他让芮芮一个人徒步到湖床到底又是有什么居心?”
这话一出,我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伙计有些尴尬,奇怪道:“怎么了?我这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
我看他,认真求解:“为什么你觉得是司机灭口?”
这下轮到这伙计茫然了。
“肯定要灭口的吧……这,我要是司机也动手啊。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就在说是旅游公司的人搞活祭下了杀手吗?”
问题就是在这里,我嘶了一声,心里有点乱。
按说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没必要过分纠结,总归是旅游公司的人害的,谁来执行没有太多区别。但强迫症发作了就总感觉在细节上哪里需要纠正。
“从导游和那蜗男来看,游客们如果能有机会自行进入山谷里,在这条道路上只要不小心撞到栉水母的行动范围,又沾了哪怕几滴雨引发榕树萌芽,自己全自动出事也是可能的。”
说了个堪称儿戏但冷酷的地狱笑话,我重新把意思表达了一遍:
“所以……为什么你下意识觉得是那司机负责灭口的?按往常的旅游安排来看,司机应该从来不负责进山后的流程。”
小队长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开始咬字眼了,这不是顺口一提吗?”
这下反而是那伙计毫不领情地大为摇头,说他确实觉得就是司机老赵所为,只是一时间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面面相觑。
那种好像漏掉什么的感觉更清晰了。
我就道,原本山道上的惨状看去是所有人都死了,又有那颗逼真的人头在前,明明已经天衣无缝的事,司机老赵却还是要特意在芮芮面前假死脱身,未免画蛇添足。
这件事情上留个活口又多了这么多安排实在说不过去。
正是因为如此,我反而觉得游客们都在山道上出事不是被司机大费周章带去灭口。小女孩芮芮能幸存,也不是老赵良心发作不忍害她。
那伙计似乎终于警觉,立刻就无声用唇语问:“小女孩有问题?那闫队怎么办?提醒他?”
我哭笑不得:“不是那个意思……”
真要防备芮芮,等到现在才想起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还是闫默在对讲机那头听了半天,大概懂了我的意思:
“顾问你是说,我们把司机想得太周全老道了。司机此人虽然狠毒,但也许认为游客们进山后必然就会出事,被我们驱赶后也并没有做多余的处理。他就只是丢下芮芮这个拖油瓶独自躲藏逃离了而已。”
伙计啊了一声,也总算反应过来:“那芮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