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厘的呼吸像是初儿学说话那样断断续续。
边煜鼻尖略过他的肩头,转身拉着他的胳膊去二楼,“洗澡,你身上真难闻。”
童厘身上的衣服是洗过的,而且拍卖前他刚刚被逼着洗了一次,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袖口,半信半疑的举起一只手蹭了下鼻子。
不难闻啊。
边煜的眼神有些古怪:“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那股潮臭味,你想在这里呆一晚上就去洗干净。”
童厘明白了,是隔间里的味道,那个房间的确有股他不太喜欢的烟气,但是很淡,边煜这都闻的见。
他默默的跟在边煜身后。
边煜带他来到二楼的大浴室,“你没有换洗的衣服?”
童厘滞了一下,“没有。”
边煜心里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带换洗衣物,就去衣物间把自己的一件新睡衣拿过来扔给他,不可能让人光着身子吧:“先穿我的。”
童厘紧握的掌心似要把这套黑色丝绸睡衣攥出水来。
边煜转到二楼客厅的沙上坐着,从桌子上拿出一根烟点燃,烟头高傲地燃烧着,在他身后的落地窗上倒映出淡淡明艳的红光:“别耽误事儿啊,快洗,我还没洗呢。”
童厘立刻进到浴室,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慌忙脱下衣服。
但是当他打开淋浴的时候,冷水扑面而来,他闪到一边左看右看这充满科技感的开关,现自己不会调淋浴的水温。
不是他笨,因为这个调节器不是手动的,他平时没见过这种,还怕自己瞎按把这个给弄坏了。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还是没找到在浴头背面的防水黑屏,当然他更不可能开口问边煜。
边煜还在外面等着呢,现在七月份这水温也不算太低,要不,洗个凉水澡算了。
他这样想着,冷水从头浇到位,他的头皮麻,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等到自己体温降下来一些才好一些。
十五分钟左右他解决完就出来了,顺带连头也洗了。
边煜的衣服对他而言大了太多,但是实在是太舒服了,蹭在身上跟棉花似的。
浴室和洗漱间是一体两门的。他把自己的衣服叠好带了出去,边煜听到浴室的门声,起身离开沙,几乎是同时,他们拉开洗漱室的门,两人大眼瞪小眼。
童厘的眼镜在外面,度数也就两百度左右,但看人还是忍不住眯了下眼。
边煜看着他丝低落的水珠,眼角的水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就着急出来的样子。
他感觉心被莫名其妙地被揪了一下。
烟火尚温,冷灯尚灼,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边煜:“洗完了?”
童厘:“嗯。”
边煜:“我带你去备用房间。”
童厘小声说道:“谢谢。”
边煜瞄了他一眼,用手指捏了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跟自己对视,“不客气。”
童厘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
“我能不能借用一下这个洗漱室,我想洗一下这些衣服,不然明天我就没衣服穿了。”
边煜看到他怀里抱着的衣物,还有那副跟要萝卜的兔子似的表情。毕竟也是他说自己不喜欢那股味道的。
边煜:“可以。”
童厘:“谢谢。”
他在洗漱台前洗衣服,边煜在后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白角。
好像是他的毛巾。
这孩子还挺懂事,知道把自己用过的毛巾给洗了。
边煜晃悠到他面前,靠在浴室门前看他清瘦的背影,不温不热的问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他已经问了三遍了。
童厘手里的动作慢下来,“真不记得。”
边煜挑了挑眉:“三个月前,也就是五月四那天,你说要和自己母亲出去吃饭。”
童厘倒吸一口气,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边煜看着他呆愣的身影,捕捉到他滞顿的呼吸:“想起来了?”
那一天他妈妈去世了,因为车祸去世的,根据录像还有报道,他当时也在他妈妈的车上,出车祸的有他们母子俩,但是只有他活了下来,巨大的冲击使得他丧失了那次车祸的记忆,也包括那天的大部分事情。
原来他那天,见到了边煜,还帮了他吗?
当他睁开眼睛,就接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他的天自此也灰蒙蒙的一片。
也因为这样,张奏明,他的继父,才敢这样对他。
边煜看他一直不回答,明明因为一点善心救了他的人是自己,花了钱的人也是自己,怎么跟那时候完全是两个人呢,他还想是不是自己救错人了,陪个笑脸也行啊。
他少爷脾气有些安耐不住,语调有了升高:“问你话呢,想起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