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两个女装大佬,一个女扮男装,颜值奇高,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没能见到兄长,上苍仁德,终是让我见到了你。”
祁璎定定注视着少年,苦苦劝道:“京中之事,我多少亦有听说。阿属,太子势大,又有贵妃相助,你不是他的对手。与其日日在勾心斗角中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不如自由自在活过一生,这也是阿瑾的心愿。”
“你跟姑姑走吧,咱们回芪月族,再不去管那污糟事!姑姑亏欠你爹爹太多,此生定竭尽全力,让你远离血雨腥风,过得舒心快乐!”
殷明垠怔住了,祁璎话语恳切,他长睫微颤,喉头酸涩似被堵住,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顾西瑗。
祁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抹脸上的泪,温柔笑问:“瑗瑗,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得紧。你可愿意,与我们同去?”
36
东宫寝殿。
太医都退出去了,余下那母子二人相对,阳光照进寝殿中,潮湿的血腥气在逐渐减退。
“那就是个讨债的,你不用管……”
缪贵妃默了小片刻,心虚偏开眼去,指尖略有退意,被年轻的太子紧紧抓住。
“母妃还要瞒孤?”
殷明荆眉心微皱,双眸炯炯锁着她,不似个残存一口气的病人,不依不饶道:“孤一个储君,竟要动用江湖杀手铲除政敌,传出去岂非笑话?!”
缪氏苦口婆心:“你若不放心,方才殿里听到看到的,都杀了便是。”
“此人名唤闵温,多年名列江湖排行榜之首,从未失手,他既说老六落下悬崖,t当是不会有假,死得透透的了。凭那小孽种也配称‘政敌’?不过是落水狗罢了!”
殷明荆似对那些全无兴趣,皱眉复问一遍:“那西瑗呢?既有这位所向披靡的江湖高手在场……为何她没一起回来……?”
“母妃还不说实话?!”
缪氏被他吼得脸色一白,扣紧了绯红的指甲,实在瞒不住了只好如实道:“我、我也是听那闵温说,当时场面混乱,瑗儿她……她不知怎么的……竟和老六一起掉下悬崖去了……”
“荆儿,你与顾家小姐命里无缘,未尝不是好事啊……”
殷明荆脸色骤变,愣愣睁着眼好一会儿,蓦然抬手按住了心口。
压抑的血丝从他嘴角溅出,染红了单薄洁白的里衣。
缪氏发出尖叫,一边扑上来扶他躺下,一边嘶声高喊太医。
一群人手忙脚乱进来,塞了护心的丹药喂太子服下,殷明荆一身的血,脖颈松软仰躺着,惨白的唇不断有血浸出。
缪贵妃见他嘴唇嗫动,哽咽着靠近,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听得那人气若游丝问道:
“找……找过了么……“
殷明荆睫毛抖动,挣动着抓住她的袖子,满口呛血:“去崖底……找……哪怕是尸体……”
缪氏嘴唇颤抖,蓦然甩开他的手,睁大了眼站起身:“你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一个小女子罢了,怎能如此执迷不悟!母妃我为你殚精竭虑,多少日夜吃不下睡不着,你呢?你的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我不妨告诉你,闵温此次的目标不只老六一个,顾西瑗永远都回不来了!若不是桑梓忠心,告知于本宫,你差点误了大事!既你做不到快刀斩乱麻,母妃来替你做!”
殷明荆双眸蓦然睁大,近乎不敢置信,良久睫毛抖动,有泪顺着眼尾滑入鬓发中:“她是世上……唯一爱我的人,你……”
缪贵妃拍着心口,哭着道:“傻孩子,母妃才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年轻的太子摇着头,更多的血从唇隙滚出,泪水一颗颗如滚珠落入发间:“你爱的……是一个能干的太子,一个听话的儿子,不是我……”
“我……只有她一个……”
苍白的指尖颤巍巍抓住华贵的衣摆,殷明荆撑起身体,唇角沁血:“求母妃,着人去找……孤什么都能听你的,唯独要她一个。终归今后要登上帝位的……是孤,母妃今日苛待,也莫怪儿臣……将来不孝。”
缪氏睁圆了眼,指着他,气得攥紧了心口的衣襟,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你……!”
“你威胁本宫?不孝的东西,你敢威胁自己的生母!”
殷明荆直视她:“您可以……试试。”
缪贵妃气得胸脯起伏,抬手想扇他巴掌,被太医拦下,一通劝说。
她睁着通红的眼去瞧,那孱弱重伤的人摇摇欲坠,还在支着身体与她对峙,这一巴掌下去,搞不好伤上加伤,命都吊不住了。
“来人。”
殷明荆闭了闭眼,也不指望她,哑声传唤侍卫进来,当着缪氏的面交代,“务必搜尽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空手回来,便提头来见。”
侍卫领命下去了,他侧过头,倦怠地看向自己一脸难以置信的生母:“母妃若想阻拦,可自便。孤说过的话,也定说到做到。”
缪贵妃脸上血色褪去,第一次感到这个亲生的孩子不受控制了。
山里的风格外清新,一场雨后尤其凉爽惬意。
顾西瑗站在山顶,伸开手臂感受迎面的风挟来小雨珠,赤色凤凰花开遍山野,炽热灿烂,花形如凤凰之羽,丛丛簇簇,遍燃群山。
洁白素雅的长裙在风中翻扬,穿在娇小的少女身上垂及地面,她宽大的袖袍鼓满了风,只堪堪露出纤细五指,一头乌发随意绾起,发丝在风中自在飞拂。
父兄离京后,日子越发压抑,像被扣在碗底。
这般在山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倒快活似神仙,若能一直过下去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