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吴氏是真的帮助过幼时的太子,那为什么上次她说在西苑碰到了吴娘娘,并转达了吴氏对他的关心,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动容,甚至还跟她说,不要和吴氏接触过密,张寒英有些讶异。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好心,又不是庙里的菩萨。”
朱然轻轻瞟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那个时候吴氏刚被皇帝废为庶人,一辈子已经能看到头了,冷宫的女人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如何能认命。
正当她绝望时,安乐堂来了一个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这是后宫,有人怀孕,怀的自然是龙种,吴氏欣喜若狂。
这是那个女人翻身的依仗,也是她离开西苑的机会。
这两年吴氏在西苑也是有所经营的,她娘家有钱,知道她遭难后送来了不少钱,西苑又不是什么要紧地方,那些宫女太监很是容易收付。
在她的刻意接近下,蓝氏果然对她依赖信重,连那个孩子都对她很是亲近。
“后来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好像对她有些疏远。”
张寒英问道
吴氏若只是为了自己的以后先交好蓝氏母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并不算什么大的过错,以朱然的性子应该不会太在意才对。
可她看如今朱然对吴氏并不亲近,甚至有些忌惮。
“你怎么不怀疑我忘恩负义?”
朱然笑着问道
你不是那种人,可在他是笑非笑的眼神中,这话却不想说出口了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还有这么一点可取之处。”
朱然叹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寒英没理会他的揶揄,继续追问。
朱然脸色有些凝重,他拨弄着茶盏,过了好一会才轻轻说道:“我怀疑我娘的死怕是和她有些关系。”
这话如一道惊雷,张寒英惊的站起来:“母妃不是病病逝的吗?可有证据?“
朱然摇头,说道:“没有,我暗中派人查了很久,她干净的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怀疑她的?”
总要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才能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怀疑身边最亲近的人吧。
“我娘病重那段时间,她每日都会来,每次都会带着一个蓝色香囊,那里面香味很特别,我印象很深刻,我娘死后,我却再也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那个香囊,也没有闻到过那个味道。”
“你怀疑那个香囊有问题?”
朱然点头,他就是有这种直觉,在宫中直觉救了他无数次。
若是她害得,那她也太可怕了,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蓝妃很信任她
张寒英想到吴氏那温婉的面容,心底有些发寒。
“自从生下我,我娘身子就不太好,她怕自己没时间等了,所以我一封太子,她就逼着我去给外祖家翻案,把舅舅们接回来,可我当时不过是个孩童,虽是太子却没权势也没人手,没有会听我一个小孩子的话,父皇不答应,她便骂我没用,从那时开始我便有些害怕见她,所以每次都会躲到西苑。”
“她对很好,跟我娘一点都不一样,她很温柔,每次过去都是把我搂在怀里,仔细问我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被人欺负,那些教我读书老师傅们凶不凶。那是我难以从我娘那里享受到的温情,我曾经还跟她说,要是她是我娘就好了。”
可母子连心,就算她百依百顺地纵着他,朱然还是亲近娘比她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是蓝妃没了,后宫之中朱然能依靠亲近的就只有她。
想到这张寒英打了个寒战,这也太可怕了,为了夺子可以还是他的母亲。
朱然还以为她是害怕,觉得自己为人太过多疑,他苦笑道:“我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刚和她大婚的时候,他也是日日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她,揣测她的用意。他这个时候剖析自己,也希望她知道,自己不是单独对她这样,是他一直都是这样阴暗的性子
可惜张寒英没有明白他的小心思,只是愤恨恨地说着若真是吴氏做的,那她也太坏了。
翻来覆去都是太坏了,太坏了,是不是被娇爱长大着的女孩子,连骂人都这么词穷呢
“她怎么那么有把握你定会跟她亲近,那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还住在贵妃宫中吗?”
她还能挣的过贵妃?她是皇后的时候就因为责罚贵妃就被废了,难不成如今还有这能力跟贵妃抢人了?
朱然只是笑而不语,摸了摸她的头,果然还是太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你知道吴氏娘家是什么人家吗?”
这她倒没有打听过,难道吴氏娘家不一般。
果然朱然开口说道:
“吴氏家中乃是武将世家,京中防卫都掌握在她父兄手中,舅舅是成安侯,是我皇祖父的心腹忠臣,我皇祖父在位时格外倚重勋贵武将,皇祖父去了之后,那些勋贵武将仗着军功嚣张跋扈,在朝中处处制肘,父皇很是生气,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废掉了勋贵武将出身的皇后,借此拔掉了勋贵在后宫的势力,也趁机换掉了京中禁卫的将领,收回部分军权。”
“所以你知道了,吴氏被废不是因为她打了贵妃,而是父皇要动勋贵,只能从她开刀,随着时间过去,勋贵武将日渐式微,父皇对吴氏的愧疚也就越多。”
张寒英听的目瞪口呆,原来事情这么复杂,因着皇帝对吴氏的愧疚,所以太子亲近吴氏,皇帝并不会为难,甚至很可能当成弥补。
朱然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对她说道:“宫里的人都这样,总喜欢制衡,要对付谁,就要抬一个人出来,让他和别人斗,跟斗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