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多鹤斩钉截铁:“真的,你信我就对了。”
贺问寻道:“那就有劳江楼主了。还请冥魄节时,楼主随我去一趟金玉城,届时会给你一粒假死药,将温明诲引开,使其服下,我好为父亲行护体去蛊之事。”
江多鹤惊道:“你们居然还会配假死药。既然如此神通,可否还有些药令其神魂不清、甚至是致幻的药物?”
贺问寻微微一顿,想起那日在小岛上所采的药,道:“那自然是有的。”
她自腰间解下一香囊,放置于桌上,道:“香囊中装有一些我曾采撷的蘑菇,可食用,食之者会有致幻乃至梦魇之功效。”
江多鹤这下更自信了,一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
冥魄节如期而至。
一辆马车从天青阁的侧门而出,一赶车娘子坐于前方,眼都不敢带眨一下,甩鞭的姿态也较往常谨小慎微了许多,只因为旁边坐了位正在玩蛇的冷面貌美男子,那蛇还时不时探出脑袋朝她吐蛇信子。赶车娘子生怕一个不小心鞭子挥过去,就被这恐怖如斯的小蛇咬上那么一口。
马车穿过街道,驶出城门,行于城郊道路上。
此时不过辰时,在路上遇见的同往长生观的香客寥寥无几。
待马车停稳,谢离愁从马车上下来,撩起车帘,一个头戴帷帽的素色长衫男子从里头先下来。
温明诲下马车后,对赶车娘子道:“这十日我会在长生观打坐,你不必在此等候,十日之后再来。”
通往长生观的是一道有着足足三百六十阶的阶梯山路。
待行至阶梯尽头之处,一位道长正于道门口静静洒扫。抬眸间,见两位翩翩儿郎拾阶而上。
走在最前方的男子头戴帷帽,彬彬有礼地行礼,道:“仙姑有礼。我每逢此时,皆会来长生观打坐、祈福,以祭拜家母,烦请仙姑引路。”
道长微微颔首,行了个子午诀回礼,轻声道:“已有道长告知。已提前为公子准备好了打坐、祈福所用的道袍,还有届时休息用的房间。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二人跟随道长踏入道观。
只见道观内清幽宁静,古木参天,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石板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红墙灰瓦,飞檐斗拱,殿堂前摆放的香炉中升腾着袅袅青烟,里头焚着檀香。
道长引着他们走过庭院,停在一间房前。房内布置简单,一张木床,一方书桌,一张椅子,桌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道袍和一些祈福用的物品。
道长开口:“公子,这便是为你准备的房间,可在此稍作休息。待时辰到了,自会有人来请你去祈福、打坐。”
又对谢离愁道:“这位公子的房间就在隔壁。”
谢离愁点头,行礼道谢。
道长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有位长相清秀的男冠敲了敲门,门从里处被打开。
男冠行礼,道:“还请公子随我来。”
一听熟悉的声音,温明珠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道:“劳烦小道长带路。”
谢离愁换好道袍,从隔壁的屋子里出来。三人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祈福、打坐的殿堂。
朱红色大门敞开,壁上是道家壁画,立柱上刻着道家符文。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后土皇地祇神像,前摆着香案,地上摆着蒲团。
温明珠和谢离愁走上前,各自拿着三枚香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将其插在香炉中。
随后,温明珠选了一个最左边的蒲团,坐于其上,双手呈子午诀放置于双膝上,闭上双眼,开始打坐。
谢离愁却并没有任何打坐的意图,他瞥了眼刚刚引路的男冠,与其交换一下眼神,便从殿中离去。
打坐从辰时三刻开始,到正午时结束。继而,香客们自行前往观内膳堂用膳,稍作休憩,约为半个时辰。女宾客与男宾客之用餐处,自是分开而设。
温明诲睁开双眸,从蒲团上起来,脚刚踏出殿门一步,不远处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哎呀,我这刚来没多久,就恰好赶上饭食。温阁主,要一起吗?”
江多鹤也没换上道袍,腰间别着个醒目的酒葫芦,笑眯眯地走过来,拱手行礼:“我这第一次来长生观,你每年都来,你这不得好好带带我。”
温明诲神色淡淡,提醒道:“道观打坐期间,不可饮酒。江楼主怕是找错了人。”
江多鹤道:“没事,我又不打坐,我就是刚好路过此地,又恰逢冥魄节,来观中拜拜罢了,这喝不喝酒的约束不到我。”
她自来熟地用手臂碰了碰温明诲。
温明诲道:“那江楼主便同温某一道去膳堂。”
江多鹤挑了一下眉,晃晃腰间的酒葫芦,道:“我这人吃饭就好喝酒,你带我去膳堂正大光明地吃,我不得被那群道长数落。换个地儿可好?”
温明诲素来知道江多鹤此人放荡不羁,行事张狂,不遵循礼法,说喝酒那便真的是会喝酒。想到此,她揉了揉额角,便领着江多鹤来到膳堂旁的一个小房间内用膳。
江多鹤以辛苦温明诲领路为由,主动去膳堂内拿了些饭菜过来,又顺带了一壶茶,一个茶杯过来。
温明诲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道盛着黑木耳拌些许波点红蘑菇的菜上,蹙起眉头:“这道菜看着能吃吗?”
“当然能吃,我吃给你看,这可是从膳堂里拿出来的。”
江多鹤一夹红蘑菇,伴着早就藏在舌头底下的药丸一道吞了下去。
温明诲看着江多鹤吞咽的神情,眉梢微微一动,避开了那道菜,倒了杯茶,独自品饮。
江多鹤喝几口酒,又吃几口菜,开始聊天聊地起来,从哪家小公子配了哪家女郎悠悠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