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声,是贺问寻踩在枯叶上发出的脆响,在这密林中显得尤为渗人,再配上一些时不时的不知名动物鸣叫,听闻只会令人觉得脊背发凉。在这密林中,似乎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吵闹。
雾气愈发的浓重,就算夜明珠在手,视野也是一片模糊。越往前走,枝干愈加繁茂,树影重重,一阵秋风打过带起一阵林中呼啸,听起来倒像是鬼哭狼嚎。
贺问寻一脸平静地向前走去,神色淡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熟悉感会让人安心,因为她在白日里已经提前在这密林里走过数次。
而在夜晚,发光是藏不住的。
贺问寻停住脚步,眸光停在散发着淡淡荧光的一棵粗壮大树底部。只见其杂草丛生,但掩盖不住其银白光芒。
她们现如今已经走到密林深处,已是最潮湿阴暗的地带。
唐危月也注意到了此番异端,咂舌道:“乖乖,原来还真的有会发光的花啊,你真没骗我。”
贺问寻蹲下身,将杂草拨开,露出其真面目。婆娑花长着白色的花衣,里包裹着的是淡红色的花蕊,花瓣因贺问寻的抚摸而微微颤抖,露珠滚落在她的指尖上。
唐危月俯下身,将夜明珠挪近些,“你要这些花做什么?”
贺问寻拿出香囊,在根部将婆娑花折下收入囊内,“以花瓣入药。江凤缨没同你说过吗,我会制药行医。”
唐危月一脸惊讶,说话声音下意识地提高了些:“抱歉啊,我以为你只会下毒害人,没想到你打算以花救人。那这花瓣能用作什么药?”
贺问寻无语凝噎,直接忽略唐危月的话,埋头苦干中似又有什么惊奇发现,伸手将夜明珠一手夺过来,细细观察。
唐危月也蹲下身子,只见那婆娑花附近长着一连串的波点红蘑菇,好奇问:“这蘑菇可有来历?”
贺问寻摘下蘑菇,置于掌心,递至唐危月眼前,说道:“这蘑菇模样怪异,实则无毒,吃起来舌尖微微有麻意,可入药亦可做成汤羹食之。不过,吃完后会有致幻、梦魇之功效。倘若你心中有鬼,那么食用此蘑菇后,夜里做梦便会是你心中所念叨的那件事。且药性极强,食之者会有约莫五日昏沉。”
唐危月嘶了一声,好奇的脑袋缩回去,一把将贺问寻的手推开,道:“噫,好可怕的蘑菇,拿远点,我见不得这些脏东西。”
贺问寻一并将蘑菇尽数收入囊中,起身整了整衣袖,将香囊收好,道:“今夜收获颇多,但我们的寻宝之旅还未结束。”
她从袖子里拿出卷轴,指着画册上的红点,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在东北角,但名剑是不可能随意藏在某个灌丛当中的。而与这密林相连的,则是一面丘陵。”
卷轴上画了几条线,每条线的末端都打了个叉,这都是贺问寻之前白日走过的、未果的路。
两人并立而行,夜明珠照着两人前进的道路,贺问寻的声音悠悠然然飘荡在丛林中,“但这密林却又不是那么好走出去的。我们一开始进入密林,路倒好走,但你没发现我们一直在兜兜转转转圈吗?”
两人停下步伐。唐危月看着熟悉的微弱发光杂草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们唐家虽以傀儡闻名江湖,但这奇门遁甲之术也是颇有心得,我奶奶便是其中翘楚。这小岛原先是我奶奶曾居住过的地方,想必这林中迷雾阵法必定是她留下来的。”
唐危月口中的奶奶,指的是早已驾鹤西去的唐蓉,曾是唐家的掌门人。
贺问寻手指了指杂草丛,又指了指附近的几棵树,道:“其实我白日里就走过这些地方很多次了,但每每到这里就寸步难行,只得原路返回。想起你是唐家少主,这才把你拉出来,看看你有什么高招。”
唐危月瞥了眼贺问寻,“原来你拉我来是为了这个,虽我对奇门遁甲之术有研究,但研究不多,只是略微懂点皮毛。”
两人四处探查一番,无果,只得又往前走,迷雾始终围绕在眼前,散不去,但丘陵的轮廓又在前方若隐若现。
明明路就在前方,却始终踏不过去。
唐危月沉声道:“此阵法极为微妙,需找到生门方可破解,从而走出此地。”
说罢,她抬脚前行,似是踢到了某个硬物,忙拿出夜明珠一照,原来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石碑立在那里。石碑之上书写着“路就在脚下”
几个字。
贺问寻扭头看向唐危月,满脸疑惑地问道:“这‘路就在脚下’究竟是何意?难道真要我们直接踩下去不成?”
唐危月被贺问寻的这番独特理解惊得瞠目结舌,“我奶奶可是布阵高手,断不会设置如此简单的阵法。依我看不如……”
话未说完,只见贺问寻毫不犹豫地抬起一脚,干脆利落地直接踩向石碑。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重物移动之声响起,周围的景象瞬间发生变化。夜间的薄雾渐渐消散,原本狭窄且杂草丛生的道路立刻变得整洁、开阔许多,山丘清晰地显现在眼前,一座石门巍峨地矗立在前方,石门前面还竖立着两盏昏暗的灯。
唐危月:“……”
噫,还真是如此简单,那没事了。
唐危月默默把嘴闭上了。
两人当机立断,运用轻功向前飞去,在石门前停下。这石门厚重,使蛮力从中碎开肯定是不成的,应当还有解开此机关的妙门所在。
贺问寻细细观察这石门,中间无任何一丝严密的缝,她在门上敲敲打打一番后,向唐危月摇了摇头。
唐危月势必要在贺问寻面前找回些面子,相比于此前的心不在焉,她铆足了劲,细细查看这两盏昏暗的灯是否有什么乾坤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