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熙心头大震,在混乱中只想到乔穆尧身边去,可又怕自己让他碍手碍脚。
刺客们的目标明显正是乔穆尧,一波波不要命似的杀向他,箭矢暗器也纷纷投来。
乐熙正在犹疑之际,被乔穆尧一把扯住,护至身后,冷声道:“跟紧。”
说话间,乔穆尧接住青冥抛来的剑,右手一挥,斩落了一个迎面而来的刺客头颅。
热血横飞,如同虹练洒在乐熙面前。
数息之间,甲板上已是炼狱景象,血肉横飞,乐熙被乔穆尧牢牢护着,没受一点伤,反而是乔穆尧左臂上被划了两道剑伤。
宣王身边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刺客们一个个被斩杀,逐渐不敌,且战且退。
混乱中,乐熙抽空往岸边望去,留守的侍卫也已经发现不对,一道道小船往这边驶来。
还没到援兵到,最后一个刺客就被洞穿了心脏,可他倒下前似乎并不意外,从乐熙的视角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种近乎诡异的解脱。
其他侍卫打扫战场,青冥过来向宣王请罪:“殿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力,让刺客惊驾了。”
乔穆尧冷着脸,眼中是一团浓重到化不开的墨:“看来,这是想要孤的命。”
江面的凉风猛烈而急促,吹得人汗毛直立。
青冥正要回答,乐熙急切的声音就响起了。
“殿下,赶紧跳船!”
乐熙拉住乔穆尧的手,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边说一边把人往栏杆边拉。
“快些快些,只怕有诈!”
乔穆尧面露疑色,乐熙坚定不移,他心中已有了最差的猜测,但他不能也不会一个人逃跑,必须即刻说服宣王。
暮色四合,血腥味还没有散去,乐熙的眼神却干净坚定,亮晶晶得仿佛藏着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乔穆尧看着他,无条件地信了,即刻抬手:“所有人听令,立刻跳船,凫水上岸!”
令行禁止,乔穆尧带着乐熙率先跳船,其他人紧随其后。
说时迟那时快,轰隆一声,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岸边一干人等的脸庞都被照亮。
知府陈钧眯起眼睛,心道成了,不枉他舍了儿子先做了一场苦肉计,洗清作案的嫌疑。
王老汉是个浔江下游地地道道的渔民。
文人骚客赏玩江景,吟诗作对;官府公干征用江道,往来不息;而对于普普通通的渔民来说,生活中唯一的盼头就是那点鱼货了。
王老汉今日运气不佳,想要去江里打渔,在港口被官兵挡了回来,说是上头的官老爷有令,江上出了大事,全线封锁江道,这些天不许打渔了。
不仅问不出原因,还任凭王老汉好说歹说,说家里等米下锅都没用,照样还是不许下江,最后又想动手驱赶。
王老汉悻悻转身走开,却没有踏上回家的路,他在这江边几十年,知道一条隐蔽的河道,那里是成片将近一人高的芦苇荡,他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
芦苇荡这里果然寂静无声,王老汉拿网下河捞鱼,收获还不错,越走越深,突然见到了一股被染红的河水,心中一惊,蹑手蹑脚地靠近查看。
最隐蔽的芦苇丛里,浑身湿透的乐熙守着昏迷不醒的乔穆尧。
他自己也刚刚才醒,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乔穆尧。
只一眼,乐熙就脸色惨白。两世时光,他从未见过乔穆尧如此虚弱的模样。
后背上伤痕累累,被冰冷的江水泡过后肿胀发白,看着触目惊心,乐熙急忙伸手去探乔穆尧的额温,果然发了高热,一定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伤口不能久压,乐熙半扶半抱着乔穆尧,让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尽量舒服一点。
看着乔穆尧紧闭的双眼和黯淡的唇色,乐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昨晚还是慢了一步,爆炸的余波让人防备不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乔穆尧将乐熙死死地护在身前,一人承担了所有冲击,乐熙只受了些擦伤。
江上风急浪高,随后乐熙带着半昏迷的乔穆尧游到了这浅滩的芦苇荡中,体力不支,一道昏了过去。
忽然,外面传来了窸窣的动静,乐熙的神色瞬间清明起来,此刻还没有脱离危险。
不能坐以待毙,王爷的伤拖延不得。
这场刺杀既然出在浔阳郡上,一定和浔阳知府脱不了关系,现在王爷受伤失踪,要是让浔阳官兵找到,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离开江边,等待青冥他们找来。
青冥他们是个顶个的好手,乐熙又提醒得及时,必然没受太重的伤,只有乔穆尧带着不懂武功的乐熙,拖慢了速度。
听着动静不像是官兵,乐熙轻轻拨开芦叶,看到了一个渔民打扮的老汉。
王老汉见到两人,浑身湿透,衣服料子看着还是价值不菲,不像是坏人,便问:“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乐熙眨眨眼,立刻道:“老大爷,我和兄长是贩布匹的商人,半路遭了水匪,和同伴们失散了,所以才落得这般田地。”
咬咬牙,乐熙掏出怀里没被水冲走的玉玦——其他饰物都在水流中丢了,只有玉玦藏在最深处留了下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帮我们事后还有重谢。”
照顾
王老汉生活贫苦,无儿无女,只靠着打渔勉强糊口,和村子里其他人没什么来往,房子也是村里最偏远的独户,倒是方便了乐熙和乔穆尧入住。
他拿了玉玦后十分殷勤,不仅马上把两人引回了家,还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大爷,家中有没有外伤药”
乐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