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正在吸纳运功,空旷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道阴森怨毒的女人声:“老不死的龟孙儿,欺我是将死之人是么?”
管家瞬间睁圆了他的那双绿豆眼,前方的水晶棺并无异样,便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巡视着:“谁?谁在装神弄鬼?”
邱意婉躲在圆柱后,捏着鼻子厉声喝道:“索你命的人!”
岁崇忍俊不禁,垂眸瞧了一眼怀中人,心道:鬼主意还挺多。
管家弹地而起,满含戒备地站直身体的同时,右手中骤然多出了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毕竟是修炼了五百年的海中大鳖,还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邱意婉的第二句话音才刚落,他就已经辨明了方位,抬手就甩出了手中利剑。
杀气腾腾的长剑如同闪电般朝着圆柱飞了过去,竟像是有眼睛一般,还能在空中拐弯,游刃有余地绕过了巨柱,直冲躲藏在柱后的两人而去。
然而锋利的剑尖才刚从柱侧冒出,半空忽然闪过了一道寒光,只听“铿锵”
一声响,管家的那柄剑就被击落在了地上。
管家神情一凛,右手一抬,长剑眨眼间便飞回了他的手中:“不知偷偷摸摸藏身于此的,是哪位大胆包天的英雄好汉?”
邱意婉打小最听不得的话就是人家对她阴阳怪气,但凡人家敢阴阳怪气她一句,她就能牙尖齿利地回十句,连她三哥都不敢轻易阴阳她。
跟着岁崇一同从圆柱后方走出来的时候,邱意婉笑吟吟地冲着管家说道:“我夫妇二人并非好汉,只是听说呀这鲛人国内盛产黑心王八,但却胆小如鼠,唯独只会在夜间出没,所以只得躲在暗处观察了,不然惊扰了那黑心王八,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其实邱意婉也不知晓管家的原形是什么,只是单纯地想骂他是黑心王八而已,哪成想竟然还歪打正着了。
管家当即怒火中烧,再度操控起了自己的佩剑,直刺邱意婉而去,然而却又被轻而易举地击落在地了。
管家这才注意到邱意婉身边的那位高大英俊的银发男子,绿豆大的眼睛中透露出了些许的提防和畏惧。
他足足五百年的功力,鲜少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落他的剑,这个银发男子竟然可以接连两次轻松化解他的进攻,说明他的功力绝对远在自己之上。
管家第一反应便是释放妖气召回自己的佩剑,那知就在他开始操控自己妖气的瞬间,一股更强大的妖气如同泰山压顶般笼罩了他,如同无坚不摧的金石牢狱一般将他死死捆缚在了其中,且压迫感极强,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落在地面上的那只银剑仅仅只是轻微晃动了几下,而后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似的死气沉沉地不动了。
邱意婉也注意到了管家的异样。只见管家如同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原地,面色逐渐肿胀泛紫,两只眼球暴徒,像是一只不会水的旱鸭子被人强行摁入了深水里。
邱意婉又瞧了岁崇一眼:“你定住这只黑心王八了?”
“嗯。”
岁崇的神色极为淡然,不费吹灰之力。
邱意婉:“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随意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比如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岁崇忍俊不禁:“完全可以。”
有他在背后当靠山,她什么都不怕。
邱意婉直接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剑,朝着中央的那个圆形白玉台走了过去,忽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岁崇,向他确认:“在不受外力的干扰下,离体的精魄是不是都会自行去寻找原本的肉身?也就是说,只要我把这个玉台毁了,这些精魄就会自行飘出,回归原主?”
岁崇点
头:“嗯。”
管家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绿豆眼在瞬间瞪得更大了,唯恐自己的心血被毁。他的天资有限,道行已经多年没有突破,此阵法是他唯一的希望!
管家拼命挣扎着抵抗着,却没能撼动得了分毫压迫在自己周身的那股强大妖气。
他的七窍甚至已经开始往外渗血,额角与颈部的青筋暴徒,再配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看起来极其恐怖。
岁崇本没想杀他,但若是他自己找死,岁崇只会成全。
邱意婉却“哎呀”
了一声,故作惊慌地冲着管家说了句:“您不会是想畏罪自杀吧?那哪成呀,为了走修炼捷径,教唆将军之女建立害人不浅的斑斓大世界,练邪功吸纳他人精魄,还挑拨国主大人和她亲外甥女之间的关系,你这着实罪行累累,只死一次可不成!”
邱意婉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哦,对了,你还欺辱一位行将就木的母亲,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该被千刀万剐才对!别、让、他、死!”
最后四个字,是对岁崇说的。
管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灭顶的巨大压迫感瞬间消失无踪,然而他还没来及喘息,眼前寒光一现,一柄冰冷的利剑瞬间刺穿了他的肩胛骨,带翻了他的身体,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邱意婉全然忽略了管家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声,提着剑朝着水晶棺走了过去,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阵法不毁,祸国殃民;阵法一毁,你便活不成了……你只管放心去吧,我夫妇二人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就一定会好人当到底,竭力帮助你的女儿迷途知返,诸澜也还是呵护她的,不然也不会对外隐瞒至今。”
又是两道清泪从诸音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邱意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棺内的诸音好像轻轻地点了点头。
邱意婉下定了决定,提着长剑转了身,步伐坚定地朝着那座圆形百玉台走了过去,在管家歇斯底里的绝望嘶吼中,一剑刺透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