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沙城以南一百公里外,卢舍那寺。
连绵的阴雨已经下了一周,到昨夜转为雨夹雪,细碎的冰碴窣窣地打在后院禅房的窗户上。昏暗的禅房只有一个黢黑大碳炉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炭火已经不旺了,偶尔出哔哔啵啵的微响。大通铺上横七竖八睡着三四个男人,大概是因为半夜时争抢唯一的两条棉被,所以睡姿扭曲而诡异。……
连绵的阴雨已经下了一周,到昨夜转为雨夹雪,细碎的冰碴窣窣地打在后院禅房的窗户上。昏暗的禅房只有一个黢黑大碳炉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炭火已经不旺了,偶尔出哔哔啵啵的微响。大通铺上横七竖八睡着三四个男人,大概是因为半夜时争抢唯一的两条棉被,所以睡姿扭曲而诡异。
突然一声巨响,禅房的门被人撞开,刺眼的亮光瞬间填满整间屋子。一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人狂奔进来,一个猛子蹦上通铺,左右开弓掀开棉被,然后飞快地用脚去踹熟睡中的人。
“天晴了!快起来干活啦!”
他的声音欣喜而欢快,脚下的力气也没收住,几脚踹得床上的人嗷嗷叫。
一个小伙子捂着头哀嚎:“余队,你不是半夜还在看《回家的诱惑》嘛!”
被称为余队的年轻男人嘿嘿一笑,“所以今天早点收工我就可以继续看啦!”
三个小伙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还分不清东西南北。
余白叹了口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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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兮
《夜留余白》,牢记网址:哥领着三个小伙子来的时候,余白正在脚手架上拆除防护壁板,连注浆口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他动作娴熟又轻盈,指尖的每一下拨弄都颇有节奏,仿佛在抚琴一般。
“要不是前一拨人不专业,咱们也不用折腾这么久。”
刘哥走到壁画前,蹲下身子细细检查,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壁画表面平整而贴合,完全看不出两个月前的模样。
他们刚到的时候,洞窟里的壁画霉变褪色不说,还严重起甲,外加地仗空鼓,随时可能整面剥落,而此刻壁画已被粘合妥帖,空鼓的地方也都注浆贴紧。虽然赶上大半个月断断续续的雨水,但表面都干燥得差不多了。
刘哥比余白大十岁多,也算壁画修复的老手,可当时也绝没想到余白能将这铺三米多高的说法图拯救到如此程度。
余家的手艺,绝非虚名。
“来啦?”
余白弯腰冲着刘哥笑了一下,他的头乱蓬蓬的,小麦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一双黑白分明眼睛在光线并不明朗的洞窟内闪着晶亮的光芒,墨色的眼瞳里是绝对的专注还有与世无争的澄净。
他身后的巨幅壁画历经各种磨难,虽然风化不全、色泽黯淡,但依旧闪耀着千年古韵、难掩光华。就连站在壁画中央的余白,周身都披上了辉煌的光影。
他走下脚手架,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肩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一边记录一边安排工作,“4月2o日病害部分处理完成。小除、小注、小滚你们跟着刘哥再做一下滚压,等表层全部平整和干燥后,就可以动修复了。”
刘哥身后个头最矮的一个小伙子小除嘀咕了一句:“余队,我们的名字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啊……”
另一个小滚则像是现大6似的,伸手指向余白灰绿色军大衣下面的两只脚,惊诧地说:“余队,你怎么一只脚布鞋,一只脚棉鞋啊!”
“啊?”
余白低头一看,连自己都惊了一下,他的两只脚上一边是黑色单布鞋,一边是咖色老棉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今早一醒看到天晴就赶紧来干活了,没注意……”
被称为小注的小伙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余白一圈,两个月没理的乱,胡渣也没刮,军大衣旧得白,两只鞋不一样就算了,袜子也没顾得上穿,白皙的脚面在阴冷的洞窟里冻得青。“余队,你说你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还是活得这么糙,留着钱干嘛用啊……”
已经走到洞窟口的余白转过身来,弯腰拿起地上的收音机,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爽朗得像西北广袤的天空,坦荡而干净。
他说:“留着娶媳妇呀!”
待余白走出去,刘哥对身后的小伙子们说:“做事要学余队,做人就不必了。”
小注举手问:“刘哥,你是觉得余队不好?”
干活比队员还勤快的队长哪里能有不好的地方?刘哥摇摇头,“是像他这么做人的话,肯定找不到媳妇。”
收音机的音乐还在继续,“春天在哪里啊……嘶嘶……在哪里……”
余白哼着调往山下走,小滚那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难怪自己今天总觉得一个脚热一个脚冷。好像是太不注意了,毕竟今年也二十七了。……
余白哼着调往山下走,小滚那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难怪自己今天总觉得一个脚热一个脚冷。好像是太不注意了,毕竟今年也二十七了。
余白虽然表面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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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留余白》,牢记网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