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尺素眼看着来传话的竟然是柳梦闲身侧的大宫女,步子便又是一顿,看来柳梦闲是怕她寻了借口不去,这才连身边的大宫女都出动了…她想到这便又扯唇冷笑了声:“皇后娘娘还真是客气,这吃个茶都出动如云姑娘了。”
她这话说完也懒得搭理如云是副什么神色,径直坐上了自己的步辇,而后是懒洋洋得说道一声:“走吧。”
…
未央宫。
庄尺素往日受宠惯了,纵然如今禁闭,可该有的气势还是在的…她一路由宫人扶着往里头走去,待瞧见柳梦闲也只是打了个寻常礼,而后也不等人说话便由人扶着坐到了一侧。
上头的主子不曾说话,底下的宫人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如常上了茶水。
庄尺素丝毫不介意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她只是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茶,待饮下一口后才朝柳梦闲看去,口中是笑说一句:“姐姐来请我喝茶,可这茶的味道…”
她笑着摇了摇头,待把茶盏落在茶案上,而后才又摇了摇头同人说道:“实在算不得好。”
她这番话语,却是使得殿中的宫人都变了脸色。
这位庄妃娘娘真是…
她也不看看现在自己是副什么境况,竟然还如此嚣张!
柳梦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她和庄尺素交了这么多年的手,自然知晓她是个什么性子…只是相较那个女人,庄尺素于她而言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何况别人不知道,难道她会不知道庄尺素受宠的原因?她的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待握着茶盏饮下一口,而后才朝众人温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她既然发了话,众人自然也不敢多言,纷纷往外退去,唯有原先侍候在庄尺素身侧的宫人留仙却还不曾动,到后头还是庄尺素发了话:“你也下去吧。”
庄尺素说话仍旧是懒洋洋得一副腔调,等到众人退下,她才掀了眼帘朝人看去。早就知晓柳梦闲今日不会是喝茶这么简单,不过她也懒得同人拐弯抹角,因此等到殿中没了人,她也只是淡淡说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柳梦闲不介意她的态度,闻言也只是温声说道:“前几日你说身子不好连千秋宴也未曾参加…”
她这话一落眼见庄尺素面上浮起的嘲讽便又笑跟着一句:“倒是平白错过了一场好戏。”
好戏?
庄尺素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她那日虽然未曾来参加千秋宴却也着人打听了一回,那日可没什么好戏…这个女人今日究竟是做什么花样?她想到这刚想开口便听到柳梦闲先笑着说了话:“庄妃妹妹可还记得荣国公那位长子?”
陆步巍的长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当日在早朝太子亲自举荐陆起淮任都督佥事,那个职位原本可是睁儿相中的…何况如今赵盱身边平白多了这么一个助力,她纵然身处内宫却也不得不多提防着些。不过这好端端得提起陆起淮做什么?
庄尺素心中虽然疑惑不解,面上却仍旧是先前那副模样,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皇后娘娘如今说话是越发爱卖关子了。”
柳梦闲听她这般说也只是笑了笑,她的手上仍旧握着那杯茶盏,待又饮用了一口,她才笑着开了口:“庄妃妹妹却还是旧日的急性子…”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握着帕子拭了回唇角,跟着才又同人笑着说道:“本宫原先也不知晓,原来那位陆小大人长得竟是和废太子妃很是相似。”
她说这话的的时候,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庄尺素,眼瞧着她原先还没什么表情的神色顿时僵硬了几分便又笑跟着一句:“倒也怪不得陛下会如此器重他。”
等前话一落——
她是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又跟着一句:“当年废太子妃还在的时候,庄妃妹妹可最爱同人来往,若是那日你在,瞧见那副面容必定比我还要吃惊呢。”
后头柳梦闲说的话,庄尺素其实已经有些听不真切了,她的脑海中只萦绕着那句“那位陆小大人的容貌和废太子妃很是相似…”
废太子妃…
有多少年无人提起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就像一缕薄烟顺着那人的离世使得众人也渐渐忘掉了这个女人。可庄尺素知道,这个女人纵然早已经离开,可依旧存活在他们的心中,让他们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那个女人是她屈辱的象征。
她好不容易等到了那个女人死了,可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个和她长得很是相似的人,纵然是一个男人。
可庄尺素只要想到那张脸,只要想到那样一张脸时时刻刻在赵准面前出现,她便忍不住想起那些屈辱的岁月…她的身子有些发冷,袖下的手也紧紧攥着,只是她总归还记着是在未央宫,不愿柳梦闲瞧见她这幅容色。
所以庄尺素还是强撑着把心头的这些思绪压了下去,而后是同柳梦闲说道:“世上相像之人多了去了,皇后娘娘又何必如此奇怪?”
她这话说完也不愿久待,只站起身同人一礼,口中也只是随意一句:“妾今日身子有些乏了就不陪娘娘久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