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卷书的内容很可能与这盏灯有关,而这盏灯偏偏又与前世那团诡异光芒的光源相似,也许也有些关联。如今好不容易研究出了一条线索,却是指向这样毫无把握一无所知之处。
“霜君竟去过那鬼地方?”
扶樾也一脸忧色,又将那卷书拿来反复观察揣摩,尤其是将那“酆”
字上下看了又看,猜了又猜,眠月亦加入其中。
“须……酆……木……焚……切记……”
两人眼睛都看花了,才勉勉强强猜出零星几字,虽连不成句,却也能大概猜出这一句想说什么。
“是要去酆都采什么东西?”
扶樾道。
“什么木?完全猜不出前面是什么字,也没听说过。”
眠月眉头紧锁。
“想来是酆都特有之物。天界本就对这鬼地方一无所知,我们自然没听说过。”
扶樾道。
“不过霜君去过那里,又给她的徒子徒孙留下如此记载,应是相信她徒子徒孙中的佼佼者是能够涉足此地的。她们能去,我们也能去。”
眠月思索着道。
“可是那‘切记’后面那么长一段话,我们一个字也猜不出。”
扶樾皱眉。
“那我们就小心一些。”
眠月道,“等舁梦莲开花,我们就启程?”
这一路不知几多凶险,眠月还是打算将一些计划完成,顺便做好充足准备再走。
扶樾别后,吞云池又冷清下来。眠月静坐一会儿,飞身回到池畔屋中,又继续钻研起那一念阴阳术来。
诶?
像是瘀堵的河流厚积薄发剎那冲开障碍,而后豁然开朗。眠月合着眼,却有微光倏然亮起,竟是一方空空旷旷的意念空间。
成功了!
眠月心下欣喜万分,这条路果然也是走得通的,这于整个三界而言都应算是一大突破。她在意念空间中起身望去,只见四野茫茫,天地宽广。
尽管这方意念空间极为朴素,也不算稳定,但眠月已经心满意足。修意念力这条路,从前是迷蒙一片,不知该往何处走,甚至连走不走得通,迷蒙之中是否是悬崖绝壁都不可知。如今则似这迷雾之中远远地亮起一盏灯,微弱,温暖。
充沛的意念力流转,随眠月所思勾勒描绘万物。眠月俯身,手指拂过那摇曳草尖,又折断一根在指间捻了捻。那触感是如此真实,还带着一丝清新的草腥味,教人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这片意念力构建之物。
眠月收回意念力,那空间便渐渐暗下去,神念归位,原身醒转。她并未立即睁眼,而是默默复盘了一会儿,猜测着突破的关键。
再来,又失败,再尝试……
此过程消耗极大,幸而在眠月力竭之前,总算试出了那一点关键。
眠月轻轻睁眼,眼底疲惫之中跃动着些许喜色。歇息了一会儿,她随手从身旁的书架上取了一卷书翻看。
可是当眠月看清这卷书书名时,霎时愣住。
灵寿曲?
书中掉出一根火红的羽毛,竟是凤凰君留给她的。
眠月心头大震,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册瑟君传承竟然就在凤凰君这里。她回想许久,总算模模糊糊有了些印象,据说当初凤凰君十万岁生辰时,霜君瑟君等等名声赫赫的神祇仙君都曾来访道贺,或许这灵寿曲便是那时瑟君赠予凤凰君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瑟君消失已久,凤凰君也消失了,纠结这卷灵寿曲的来历倒不如快些提升自己的实力寻见她们的去向。眠月不觉想起从前凤凰君对她的种种关照,心下又是一片怅然。
五色神鸟本是由同一股天地灵气分化而来,应都算得亲姊妹,可是只有凤凰君跟她最为亲近。知眠月生性散漫,凤凰君便亲自为一些功法做注解,让那些秘籍看起来不那么枯燥,至于反面教材什么的,在凤凰君面前是万万不可提,谁都知道她最为护短,听不得这些。
眠月将那册《灵寿曲》草草翻看一番,果然是熟悉的密密麻麻的批注。
“其实我并不需要……”
眠月轻声自语,心间沉重无比。
她并不是没有给凤凰君说过,但每次送来的秘籍仍是这样的详解版。不过不得不说,有了凤凰君的注解,修炼那些功法确实简单许多,也避开了不少弯路,节省了许多时间。
眠月又想,瑟君消失之后,霜君的种种行为都疑似是为寻找瑟君。那么那盏灯,会不会与这些消失的神祇的去向也有些关系?她越想越觉得,不管是为了前世夙愿,为了前世云川遗愿,还是为了抓住这可能能寻到凤凰君的唯一线索,她都得弄明白这灯究竟为何物。
胡思乱想一阵儿,眠月总算是静下心来翻阅那《灵寿曲》。她先跳过曲谱翻到后边的修习诀窍,仔仔细细研读一遍——这一卷为疗愈类功法,正是眠月的短板,不过就着凤凰君的注解学倒也还算顺畅。
数日过去,眠月自觉将那修习诀窍掌握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学习那曲谱。虽已回到天界,她仍习惯性用那根竹笛来练□□怕惊扰到谁。
好在云川既已回归,眠月便不再需要将那股神力藏着掖着,修炼起来自在了许多。
温风曲婉转温存,灵寿曲大气恢宏。笛声中,仿佛无际荒野万物复苏,接着冰河化冻奔腾不息,高山耸立隐入云霄,而后狂风忽起,浓云翻涌,惊雷乱雨,万籁齐鸣。只那五音之中,好似藏下了天地间最磅礴的生命力,感人至深。
一曲吹罢,眠月自也感慨不已。她并未催动灵力,一切动人心魄的力量,只是来源于那原本的曲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