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芙在这时候想起褚洲。
“他知道,从未告诉过我。”
“昔日你问我,褚洲是怎么知道他的心窝子长在右边。”
秦遂撑着头,仿佛在说一段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过去,“父母双亡、手足背叛,走到哪里都被唾弃、被耻笑、被厌恶……咱家哥哥往胸上捅了十几刀,没死成,才知道他的心肝长右边。”
秦遂叹气。
似低落、似伤怀、似无奈地——
“傻嫂嫂,他怕你走他的老路呀。”
从某一方面来说,以芙的身世似乎更可悲。她从出生就面对着亲人的背叛和谎言,若她有一日知道养父母、亲身父母都不曾期待她的到来,心中绝望可想而知。
傻嫂嫂,他是怕你难过呀。
第73章洪水像从前一样
沈怀泽捂着衣袖先走了,满面清涕的样子实在狼狈,不过秦遂还留在厅里。没多久里面传来争论,女声斥责什么隐瞒真相心机深沉,男声则是痛骂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侍女借口往里面送茶,见地上瓷片满地,一片狼藉。
秦遂冷哼,甩袖就走。自此二人反目。
……
清幽午后,院子里人声寥寥。盼山推门而入,见拔步床上酣然而睡的母子二人。小郎君睡在榻里,幼小地蜷在母亲的臂弯,这光景实在是太像从前了……
她作为贴身侍女,常入殿侍奉。纷扬深帐里以芙睡得满面酡红,满头青丝如瀑般倾泻在男子铁一样的臂弯。而和小郎君五官如出一辙的男子昏昏睡着,从后紧紧地护着她……
真相大白后,盼山从前有多怨恨褚洲,现在就有多同情他。然而以芙还是一副冷心冷肺的样子,在这几年里对褚洲只字不提。
盼山叹气,走上去推推小郎君。
小郎君揉揉眼睛就起来了,一点儿也没脾气地从榻上爬下来。他在母亲面前乖顺,然而背地里摸鱼、上树掏鸟蛋,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他走到屋外,记得今天是爹爹的祭日。
“我可以入宫吗?”
他有时候想爹爹想得睡不着了,就会到被人带到宫里去。宫里那位被万人拥戴的太后是他的婶婶,会带他到一座灵牌前。那时候他才能和爹爹说会儿话。
盼山点点头,“走吧。”
青翠色的马车粼粼行至宫中,宫人们侧目看着却并不觉得稀奇。因为宫里的掌权人是秦遂,车里的小公子似乎和他有些关系。
秦遂走到凤央宫的时候,现小郎君在摇头晃脑地和林献玉卖弄,“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父亲给我取名秦旸,是不是因为母亲怕黑的缘故?”
林献玉摸摸小阿旸的脑袋,心中酸涩。正巧秦遂听到了,冷冷嗤了一声,“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儿,关你母亲什么事?”
小郎君嗖一声爬到林献玉怀里。
因他母亲告诉他,宫里的那个笑面虎叔叔不是什么好人。母亲不喜欢的人物,他也就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