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很认真的说:“我说真一叔,你会把河里的鱼虾吓跑的。”
真一正大碗酒鲸吞,大筷菜虎咽,得意着豪情满怀,听三郎这么一说,勉强咧嘴,算是笑,反正也受惯了这种“无礼”
,说道:“少爷,我知道你对我兄弟俩好,可也不带这么消遣人的。”
三郎道:“好好,我认错,真一叔,我真认错!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那个水老伯不是说了吗?只要到湖里一问,谁都知道他,你看看今天,满湖的人不知道,难不成我还钻湖底抓只王八上来问问?”
真一这辈子从没在如此环境下,如此放纵痛快的喝酒,简直就是把一个太湖当桌面了,兴致正浓。听三郎还是放不下,说道:“少爷,顺其自然,这样好了,这事就交给我,保证五天,不,三天之内找到水老伯。”
真一说完时,又是一筷子狠狠叉向陶盆里。三郎见他吃得头皮面皮红亮油光的,忍不住又用嗤笑的口吻说:“真一叔,不会被你吓跑?”
真一抬头,见三郎的眼光,死死盯牢自己的头脸,他妈的又来了。想站起来,可才站直,摇摆的渔船又让他四脚着地的乖乖趴坐下来,抓住船帮上的支杆稳住自己,重重的哼了一声,复又无可奈何的说道:“少爷,算我求你了。我誓,只要上了岸,我就非得好好料理你!”
三郎乘机落蓬(注:江南地方蓬与帆同音,因帆与翻谐音,所以江南人都说蓬。),说道:“真一叔,原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呀?哈哈!船东,咱们打道回府,他妈的白吃了一回东南风。”
正在这时,湖面上传来了一声洪亮的招呼声:“船老大,收成好吗?”
三郎和真一同时侧脸一看,只见二条十余吨位的渔船,一左一右顺风而来,相距已不足五丈。左侧船头上,站立一位魁岸的打渔汉子,小短褂长裤衩,掩不住浑身肌肉突棱,站立船头,有拔山举鼎的气势,被湖风吹黑的四方脸堂,刚毅中透着戾气。
船东答道:“我们没捕鱼,你们怎样啊?好吗?”
船东的话说着时,来船已分左右之势靠上来。三郎看他们架势,知道不是平常渔夫,小声说道:“真一叔小心了,来者不善。”
真一听三郎这么说,立即向后梢飞跃,那里有一根竹篙,可以用作拒敌。真一动作快,来船上的人也不慢,就在真一刚把竹篙拿上手时,对方已经一前一后,跳帮过来二条大汉,上了船便神棍一样作起法来,张开双臂呈一个“大”
字形,整齐划一的左右摇晃起来。
真一手拿竹篙本是准备打斗,立即被晃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手舞足蹈,被对方顺势抓住手臂,就往湖里带。真一知道事情坏了,落水之前的一脚,生生的把对方腿骨踢断。
三郎见真一仅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打落湖中,大惊。三郎面前的大汉,就是那个打招呼的渔夫,再也不客气,伏身使出扫堂腿,踢中对方小腿,把对方差点扫下湖去,痛得“嗷”
的一声狂吼,转身便饿虎般扑向三郎,意欲缠住三郎,也一起下湖去。
三郎是水乡儿郎,这水上的阵仗,从小熟练了的。见大汉想把自己搞下湖去,也不站起,就势又是一腿蹬出,正中大汉膝盖,直把他摔进中舱。三郎刚站起,那大汉已跃到后梢,双手操起船橹,作势击打三郎,让三郎近身不得,同时叉开双腿,又神棍一样的左右摇摆起来。
小船上腾挪闪避施展不开,大汉在后梢作妖,把个小渔船晃得船帮都舀进水了,三郎一时奈何他不得,气得破口大骂:“狗日的你神经病啊!老子让你摇。”
三郎骂完,拿起盛鱼的陶盆,砸了过去,人也随即跃向后梢。那大汉用手中的船橹击飞陶盆,眼见三郎张牙舞爪扑来,而手中船橹已经势尽,只能也纵身扑上,企图一力降十巧。
三郎依仗的是灵动敏捷,自己刚才踢中对方二次,知道真正实力是不如对方的,这会儿见对方又在故技重施,那能硬碰硬?闪念间计上心来,手抓船帮,团身伏进船舱,侧身朝天狠狠一脚蹬出,一招兔子登鹰,直击大汉裆部。
胳膊没有脚腿长,这是傻瓜都晓得的常识,大汉眼见着扭不住对方下太湖,而自己的蛋蛋却要去硬顶对方的脚尖,这如何使得?百忙之中,护蛋要紧,不容思索的本能自保,双手护裆。
三郎见大汉果真入彀,后脚紧跟直蹬,击中大汉面门,这种相对力量的撞击,势能加倍大。大汉顿时被三郎踹得嘴破鼻歪眼乌青,如同一只死猪般翻身飞落湖中,瞬间不见。
三郎站船上大骂:“操你妈,老子的手段还有,不把你打成五花脸……”
三郎骂不下去了,因为他此时看到,真一象死猪样的被对方拉上大船去,而自己的这只小船,已有十来只手抓牢船帮,显见着是要把自己淹翻湖里。不能再犹豫了,三郎蹿进中舱,拿出包袱中的手枪,上膛顶火,指着水中准备翻自己船的家伙吼道:“谁敢动!”
三郎这一嗓子,还真管用,没人敢再翻船了,但被三郎打下水的大汉,此时已经游到了他自己的船边上,同伴将他拉上船。那个被真一踢断腿的大汉,也一手攀住船帮,等待同伴拉他上船,嘴里还喊着:“五哥小心了,这麻脸癞痢头厉害得很,用牛筋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