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方才一天,云娘便将自己这里完全当成了她的家,慨然担起所有的家事,汤玉瀚心生欢喜,不由先赞了一声,“你真能干!”
其实不论她做什么怎么做,他都是极喜欢的。
因见她喜欢银子,便也不再觉得这东西俗不可奈了,又指着银票告诉她,“朝中的俸禄米并不多,只我和阿虎是够用了,可你嫁过来却不要如此俭省,我们汤家每月还给我二十两月银,年底又有分红,我出来后由大嫂帮我收着,另我自己也些产业,每年还有三千两银子的进项,你只管用。”
又有些遗憾,“先前我从没攒过银子,随手便用光了,所有的银子都在这里,不过,以后的也全给你。”
汤玉瀚一股脑儿将自己的事说了,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从不愿意告诉别人的,可却不嫌麻烦地一一告诉她。
“什么?一年用三千两银子?”
云娘无法想像,一时连买织机的事都顾不上想了,只好奇地问:“那要买什么东西才能用完呢?”
“其实三千两根本不够用,很容易就用光了,”
汤玉瀚说着随手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幅花鸟图道:“这张画是北宋崔白的真迹,要值一两千两银子,三千两银子也不过只能买两三幅。”
那画正是自己送来的,挂在玉瀚平日里坐的位子对面,云娘一早就看到了,心里也因此十分欢喜。
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这画竟然值一千两银子?
云娘又顾不得追问他先前怎么用钱的事了只是不信,“这样一幅画就能值一千两?”
“是的,这张真品不知怎么混到了赝品里,书店的老板只要十两,我见你不让我买便走了。”
玉瀚便笑着看她,“没想到你竟买来送我。”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刚刚是荼蘼和阿虎差一点将一千两的银票剪坏了,现在又是一千两银子的画儿差一点丢了,这样大的数目云娘猛然间很难承受。
而且她想着,这两样事毕竟还是不一样的,银票剪坏了只要拼起来或许还能找钱庄商量商量要回来些银子,但是画若没有买回来就彻底没了。云娘觉得自己差一点站不住,扶住他才稳住身子,“若是我不送你,你岂不是失了一千两银子?”
“失就失了也无谓,我本也没想买画儿,只是走到街上看到你进了那家铺子,便过去瞧瞧的。”
“幸亏……”
云娘扪胸又叹道:“不过,我只给卜老板一百个铜钱。”
这一次汤玉瀚也惊了,“一百个铜钱买了这幅画?”
“而且还有另外五幅画儿。”
汤玉瀚叹了半晌,又道:“那几张却都是赝品,不值钱的,但只装裱的本钱也不止。只是你怎么知道只这张是真的?”
“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你喜欢这张,在这张上面弹了一下灰……”
汤玉瀚叹了一声,“我不知道我还是有破绽,竟被你看了出来。”
“什么破绽?”
“就像面露喜色、弹灰之类的与平时不一样神情举动就是破绽。在京城里有个琉璃厂,那里的古玩字画鱼龙混杂,很多文人到那里去逛,为的就是挑些别人不认识的宝物。而挑东西,除了考人的眼力,更要有泰山崩于眼前而神色不变的功夫……”
“我明白了,”
云娘叫道:“如果你看中了好东西,又表现出来特别喜欢,卖主就会加价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