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的折扇敲在几上停下,沈柏纹丝不动,笔直的看着赵彻说:“殿下想要我做一把无往不利的尖刀,但我想效忠的只有勇猛睿智的明君,名剑若无强主,终究也只有蒙尘锈烂不是吗?”
沈柏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对赵彻用了激将法,他的确身居高位对沈柏有生杀大权,但沈柏也并不是只能逆来顺受,他们是相互选择相互考量的关系。
赵彻眼睛微眯,眸光有些冷戾:“沈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柏当然知道。”
沈柏点头,坚定的说,“殿下,我和顾兄会是你最忠心不二的臣,不管是这次出行还是以后,一旦发生危险,我和顾兄都会毫不犹豫挡在你面前,也请你相信,我们有实力护你周全!”
君臣之间的信任实在太难了。
上一世镇国公死后,顾恒舟很快独挡一面,但他和恒德帝还有赵彻的接触沟通太少了,又一直没有成亲,皇室对他有了戒心隔阂,所以顾恒舟好多时候呈上折子替军中将士提出诉求都被直接忽视。
沈柏暗示吴守信提议让顾恒舟负责此次回礼押运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只要顾恒舟能得到赵彻的信任,以后军中的事都好说。
沈柏的语气异常坚定,表情也配合的很好,赵彻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受到了触动,但这毕竟是大事,赵彻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说:“行远的能力本宫从不怀疑,你太油嘴滑舌了,说出来的话只能信三层。”
沈柏点到即止,也没有继续劝说,以免让赵彻心生反感,又倒了杯茶,大胆的碰了下赵彻的茶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赵彻让沈柏下了车,她的马还在,沈柏直接骑马回家。
等她走远,车夫在外面低声问:“主子,沈少爷已经走了,现在回宫吗?”
赵彻眸色晦暗的看着沈柏用过的空杯子,良久温声道:“不回,去见国舅。”
车夫应了声是,调转马车继续朝城外去。
沈柏回太傅府继续养伤,吴守信又来太傅府看了沈柏一次,这次是专程来道谢的,很有诚意的拿了一沓银票给沈柏,粗略看了一下得有上千两。
堂堂尚书大人出上千两买一个高枕无忧着实不亏,沈柏理所当然的收下,捎带着又提醒了吴守信一句,过不久昭陵约莫会有些变化,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最好做得干净些。
沈柏说得老神在在,但她身上有股子超乎年龄的沉冽稳重,让人下意识的信服,吴守信告了谢离开。
三天后,京兆尹在全城贴出告示,镇国公世子顾恒舟将负责押运回礼到东恒国,往返两月左右,回来正好参加陛下寿宴。
告示贴出来的当天夜里,穿着黑色披风的禁卫军秘密进入太傅府,亮了金令通知太傅,上面有差事交代沈柏去做,不得让旁人知道。
沈孺修满脸震惊,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这个消息,沈柏就背着包袱探出脑袋,笑眯眯的问:“几位兄弟,敢问是来找我的吗?”
沈孺修瞪着沈柏,这兔崽子连包袱都收拾好了,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沈柏特别欠揍的挥挥手:“爹,别瞪我,您就当我出门游学了,要是在家闲着没事干想我了,就多去那个狐狸精那里转转,她肚子里的小崽子明年年初怕是要生了,您要是不趁早去混个脸熟,小心那小崽子以后不认您。”
沈孺修被气得不轻,但有金令在,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柏跟那群人一起离开。
出了太傅府,外面已经备好马匹,沈柏利落的翻身上马,跟着那群人出城,顺着官道一路疾行,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抵达谌州,为首的人丢了一袋银子给沈柏,冷声吩咐:“城中闲云客栈等着,主子明日就到!”
沈柏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咧嘴一笑:“有劳几位带路,日后有机会一起喝酒啊。”
这些都是效忠赵彻的死士,并不跟沈柏开玩笑,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