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
他不依不饒地要林霽解釋清楚他們究竟有個什麼關係,林霽卻再也不肯理他了。
「向淮!」數學老師盯了他好一會兒了,叫他道,「你上來爬黑板。」
向淮低聲罵了一句,不死心地拐了林霽一胳膊肘,這才站起來瞄了眼黑板上的題。
「老師,我不會。」
「那你也上來,」數學老師說,「能解到哪是哪。」
向淮憤憤地上了講台,林霽看著他站在黑板前發愁的後腦勺,想起數學老師用的那個詞,爬黑板,這幅場景還挺奇妙。
他的眉眼鬆懈下來,有些想笑,然而不過一瞬間,他像是想起來什麼,眉間猛地一蹙,收回了放在前面向淮身上的視線。
向淮在講台上摳哧了三分鐘,忠實貫徹數學老師「能解到哪是哪」的要求,在題目下面寫了一個狗爬似的「解」就被趕了下來。
他坐下之前,視線掃到林霽手下的紙,一個數字乾乾淨淨地落在上面,跟台上數學老師剛解出的答案一模一樣。
切,他心裡有些不忿,想這小白菜難不成還真是個學霸?
下課後,向淮跑去走廊上透風,鄭早橋也溜過來,笑得很欠打:「聽說你們老班是陳魔王?」
向淮懶得理他,施法還陷在此林霽是不是彼林霽的糾結中,也沒心思理會他的幸災樂禍。
鄭早橋看兩人興致都不怎麼高的模樣,識相地換了個話題,問向淮:「你家那個小白菜也該開學了吧,在哪個學校啊?」
向淮:……
施法:……
在施法灼灼的視線中,向淮沖他們教室開著的後門挑了挑下巴。
「啥?」鄭早橋往他們教室裡面瞄了一眼,奇怪道,「說什麼呢?」
「對不起啊,」施法十分愧疚,「我今天早上不是故意那麼說的,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家裡來的那個人……」
鄭早橋覺得就一節課沒見,他好像就跟不上這倆人的節奏了,他哆嗦著手地往門裡一指:「小、小白菜?」
向淮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了下來。
鄭早橋揉著手,問:「那我們要不要跟他認識一下,一起吃個飯?」
「吃完你倆用不用再結拜個兄弟?」向淮哼道,「別理他。」
預備鈴打響,向淮準備回教室,隔壁二班的王岩跑過來,問他:「下午放學打不打球?」
「打,」向淮說,「怎麼不打?」
約好了時間,王岩卻沒立即走,問向淮:「我聽說你們班來了個轉學生,長得特別帥,就是臉上不太好,有很多疤?」
鄭早橋和施法都緊緊地閉上了嘴,一聲不吭。
向淮問:「誰說的?」
「我聽好幾個人都說了,我們班女生還說,那人要是不看臉妥妥的校草級別。」
向淮嗤笑:「傳得挺遠的啊。」
王岩夠著頭往裡看:「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你給我指指。」
向淮一腳踹他屁股上:「看個屁,滾蛋。」
向淮回到座位上,掃了一圈教室,果真對上許多好奇的打量。這些視線的焦點都是林霽,向淮突然有些煩躁起來,雖然林霽這人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有什麼好看的?
他看向林霽,林霽仍在低頭安靜地看書,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周圍的那些議論,不生氣,不憤怒,也不羞愧。
向淮又惱起來,但這次生的不是那些人的氣,也不是林霽的氣,而是對他自己惱怒。
他竟然把他自己與林霽歸到了同一陣線里,那些針對林霽的視線並不讓他覺得報復的痛快,反而更多的是榮辱與共的憤怒。
去他媽的吧,向淮瘋狂給他自己做心理暗示,林霽那孫子被別人討厭,我才不生氣,我高興死了!
開學第二天起,向淮便開始遲到。
按課程表上的時間安排,早讀七點半開始,但陳靜瑜每天早晨七點鐘就在教室門口站著,也不說話,就偶爾在門口踱上兩步,盯著七點之後進教室的同學看上兩眼,效果就非常顯著,明明還沒到上課時間,七點之後來的人都覺得自己是真的遲了到,進了教室一聲不敢吭,立馬掏出書來開背,一直持續到七點五十早讀結束。
至於七點半之後到的同學,看到陳靜瑜在門口站著,就很自覺地靠走廊的牆根一站,趕緊從書包里掏出書,背得比屋裡的人還賣力。
向淮每次都是最後來的那個,開始兩天還有幾個同學陪著他,感受過陳靜瑜可怕的威壓之後,向淮就漸漸地沒了同夥。向淮也不在乎,遲到了就外面站著唄,陳靜瑜再嚇人,還能打他不成?而且比起來教室,他反倒更喜歡走廊。
林霽卻每天都走得很早。
他每天五點起床,洗漱過後下樓去跑步,邊跑邊聽英語聽力,有時候也會聽些聞,跑完步回來幫宋伶然一塊做飯,吃完飯一般還不到六點半。
而這時候,向淮還在呼呼大睡。
開學第二天的時候林霽還等了等向淮,但一直到六點半宋伶然還沒把向淮叫起來,向淮在屋裡反鎖了門,還特心機地順走了宋伶然和向啟手裡的他房間的鑰匙,宋伶然打不開門,氣得這就要打開鎖公司的電話,一邊讓林霽別等他了先走。
那之後,兩人就分開走了。
開學之後沒幾天,學校里關於林霽臉上的疤的關注度便降下去許多。人帶來鮮事,鮮事的重點在「鮮」,「鮮」又代表著很強的時效性,時間一長,再奇異的事也淪為平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