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棠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斜对面茶馆的二楼窗边。
那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怀谷。
他沉默着站在窗边,眼神晦暗不明地望着容清棠。
而在怀谷左眼下方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刺目的鲜血正不断往外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前襟。
他却好似丝毫没有觉出痛来,只是神色间隐约透着些悲伤与无力之感。
方才卫时舟出手凶狠而迅速,飞叶为刃,转瞬间便携着力与劲风向他袭来。
怀谷躲避不及,只能尽力往后仰了仰,否则此时正潺潺流血的,便该是他已经瞎了的左眼。
卫时舟有些遗憾。
他还以为自己能割瞎怀谷惹人厌的眼睛。
怀谷方才便是用那双眼睛,用称得上黏腻的眼神窥视着容清棠。
只要一想到怀谷曾画过他臆想中的容清棠的身体,卫时舟便克制不住地想弄瞎他的眼睛,废了他的双手,让他血尽而亡。
怀谷还曾在容清棠的药囊中加那些会摧毁她神智的脏东西。
若非顾及着容清棠和她的师父、师娘,卫时舟不会将怀谷的命留到如今。
看着怀谷脸上骇人的伤口,容清棠心神微顿了一息,但她的眼神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容清棠看向卫时舟,见他眉眼轻蹙,神色间带着厌烦和些许戾气,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卫时舟揽着她的肩,用占有欲十足的姿势让两人间的距离消弭殆尽,才沉声道:
“不想让你看见他。”
“更不想让他看见你。”
容清棠顺着卫时舟的动作倚着他,轻声对他说:“那便不看他,也不让他看见。”
察觉怀谷的眼神仍不知收敛地落在容清棠身上,卫时舟侧身将容清棠护住,眼底的情绪愈深。
怀谷是容清棠的师兄,曾被她当成家人全心信任过。
但他辜负了容清棠的信任,对她有那些龌龊的想法,做出了那些恶劣的事情。
卫时舟只能远远看着容清棠时,谢闻锦得到却又践踏了她的情意。
经历了孤独无望的前世,卫时舟终于艰难地走到容清棠身侧,怀谷却妄图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将她变得痴痴傻傻,变成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傀儡。
卫时舟的恨意几乎难以自控,可他无法不管不顾地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方才那一击未能伤及怀谷的根本,卫时舟只能暗自压抑着自己心底翻涌的杀意。
稍平息了一些之后,卫时舟低垂着眼眸,有些后悔——
若不算上在猎苑的营帐周围击杀刺客那回,这应是他第一次在容清棠面前露出了并不那么温文随和,反而危险狠厉的阴暗面。
卫时舟不知道容清棠会有何反应。
会不会害怕他,会不会觉得看不透他。
又会不会,不想要他。
他不该在容清棠面前动手的。
已经藏了这么久,怎么就得意忘形,仗着她与他又靠近了许多,便忍不住露出了坏透的这一面。
卫时舟不敢直视
容清棠的眼睛,不敢去看此时她的眸中会是什么情绪。
是意外,后怕,还是怀疑或忌惮。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承受。
容清棠并不知道卫时舟心底百转千回的思绪,但将他此时沉默着挣扎的模样看在眼里,容清棠意识到他对怀谷的敌意似乎格外大。
要远超过他对谢闻谌或谢闻锦的态度。
是因为怀谷曾在给她的药囊中动手脚,险些伤及她吗?
还是说,卫时舟之前命人火烧笔墨阁,今日对怀谷出手,是因为他还做过别的什么?
容清棠暗自记下了此事,却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