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叹道:“如大人所料,这一路上碰上好几个所谓“江湖人士”
的阻截,若是没有刑狱的禁卫随行押送,只恐怕这乔泰早就一命呜呼了。连圣上下旨点名的钦犯都敢劫杀,看来此人背后所牵系的势力实是嚣张。”
裴清饮了一口茶道:“他得罪的势力其实也不难猜,桂州毗临江左,那一带自前朝以来便是东阳乔氏的地盘,乔敦身为金墉乔氏的家主,即使人在上京,既能于千里迢迢之外掌控东阳乔氏,江左之地必然也布满了他的眼线。”
“只可惜,东阳乔氏在前朝也曾出过乔盛、乔宓般风松月茂的千古风流人物,衣冠薮泽,冠绝一时,如今却只能沦为金墉乔氏的附庸,在那江左之地做一做土地主、活霸王,没落至此,令人喟叹。”
张闻言却道:“江左之地的活霸王可不算没落。”
“噢?大人有何见解?”
裴清奇道。
正适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李淮见状,忙起身掀帘道:“且进来吧。”
只见几位婷婷袅袅的少女垂而入,个个面如凝脂,指如削葱,嫩得如刚出水的素莲一般:
“见过丞相。”
“见过李大人,见过裴大人。”
其中一位手抱琵琶、头簪绿萼的女子更是抬头朝李淮含羞带怯地望去了一眼,似乎别有种殊情在暗潮汹涌。
张将目光移向了李淮:“看来李大人平日没少光临此地。”
李淮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也是他人引荐而来,听人说这儿的曲弹得好,这才来品鉴了几次。”
他朝那些年轻的歌姬小声斥道:“先去帘后弹,到上酒了再上来伺候。”
“是,大人。”
少女们依次退至帘后,不多时,一曲清雅怡静的《广陵月》便从那半遮半掩的纱后幽幽地透了出来。
裴清与张目光相接,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大人方才说‘江左之地的活霸王不算没落’,此言怎讲?”
张道:“江左虽不似金墉般商贸繁盛,但胜在有沃田千里,每年对京上贡的粮、料、布、草、银几乎占了大宛的三成,因此也是朝廷下征粮税的重中之地。东阳乔氏作为盘踞于江左多年的势力,从这万亩良田中拿的好处应是只多不少。”
“江左单是一个县便有近两千顷田地,每年上缴的收项便可达八万多两税银,可今年江左各州的赋税却足足比去年少了三百万两,虽说有初春水涝之故,但我认为背后的缘由恐怕不止这些。”
裴清思索了一会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人是担心江左的这些人有侵夺粮田之嫌?”
张微微颔道:“只是猜测,等乔泰入京之后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李淮笑道:“今日难得与丞相在此一聚,饭桌上就别谈政事了,两位大人都请放松放松,待我叫小二将这儿的招牌菜都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