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硬生生地将两军的生死决战往后拖了数月,为副将蔺烨以及前来相助的沈颉一军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时间,等到沈颉率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攻进邶城时,却现神机营守城的七万将士只剩下了不足十名
七万将士活生生的血肉之躯,经此一役后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多年后战事已休,四海已平,却未想到仍有人记得这些在史书中被一笔带过的数字,还为这些士兵们立了一山的衣冠冢。
只见张坐在这群坟冢的碑,仿佛一柄遗世独立的剑,高大而沉稳地矗立着,孤独地记载着这段已随岁月消逝的历史。
只见他将腰间水囊解下,饮一口,洒一口。
而那脚边正是左将军蔺烨的衣冠冢。
钟淳轻手轻脚地爬到张脚下,扒了扒那漆玄衣角,有些担忧地仰头望着他。
张饮了不少酒,面色却依然平静,他将胖猫儿抱到膝上,将只余下半壶酒的水囊伸到它嘴边。
“想喝?”
钟淳看着那泛着光渍的壶口,尴尬之余又不免生出了几分龌龊的旖旎心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酒囊往有水痕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噗!!咳……咳咳!!”
他被那辛辣的酒劲呛得瞬间涌起了泪花,连舌头都经不住地吐了出来,整只猫狼狈得直喘气。
张似乎被它的反应取悦到了,脸上的冰意消融了些许,指腹拭了拭胖猫儿眼角的湿痕。
钟淳想:如此烈的酒,为何那人喝了这么多却还未露半分醉态?
是生来就喝不醉,还是……这些年喝得太多,硬生生练出的本事?
眼见着张又要将剩下的半壶酒仰饮尽,钟淳一咬牙,将那沉甸甸的酒囊一把抢了过来,闷着头咕噜咕噜地将酒一滴不剩地消灭殆尽了,嗓子像被刀锯过一般难受。
那人每日既要喝药又要抽五石散,今日还将这烧喉咙的烈酒当水喝,就算是铁石塑的金身,也经不起这番自虐似的折腾啊……
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胖猫儿胡闹,也不出手制止。
过了半刻钟,胖猫儿开始眼冒金星地原地打转,张暄给它腮边添上的两抹胭脂像酒后的酡红一般,正好应了景。
只见它摇摇晃晃地爬到张膝边,突然用前肢直立起来,仰着一双圆溜大眼呆愣地盯着着面前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么?”
张低着头道:“又不认识我了?”
钟淳盯着那冷锋似的薄唇,心跳愈擂愈烈,浑身气血一股脑地涌至面门。
于是他重重地攥住了张的衣襟,奋不顾身地将脑袋凑了上去,在那人的下巴上胆大包天地亲了一口!
……
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过于羞耻。
从这之后,他便失了那晚的记忆,就连那人被“强吻”
后面上是何神情都浑然不知。
后来隐约苏醒之时,钟淳感觉自己又被背在了竹篓里只不过这次托着他的背宽厚而沉稳,仿佛一座巍立不倒的山,再没有上山时一点颠晃的感觉。
半梦半醒中,视野中不时闪过几点碧色的萤火,虚幻得如同话本中的幻境一般。
钟淳将头靠在那平稳的背上,幸福地牵了牵嘴角,随后便放心地再次坠入了梦乡之中。
……
第28章风腥(一)
自从那一日过后,小良子和秦姑姑觉他们的小殿下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常懒散怠惰的性子,竟开始如同那些悬梁刺股的书生般勤奋刻苦起来。
不仅连睡觉都抱着一沓《策论》、《兵法》,就连在梦里也入魔般地反复念叨着什么“圮地无舍”
、“衢地合交”
,恨不得在梦中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一般。
此外,钟淳还雄心壮志地练起了他那三脚猫功夫的剑术和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