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阿蘅的‘输’,从某种意义来讲,何尝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赢’?
说到底有个满身心机的姑娘愿为她披荆斩棘、保驾护航,这孩子终究是有福之人。
一时无话,姜煋负手而立,陪她吹风。
没多久,池蘅扬起白净的小脸,言语恳切:“大师伯,你牙齿不好,以后甜食尽量还是少吃。”
“什么?”
她一脸讶然不似作伪,池蘅察言观色陡然回过味来:
根本没有什么‘大师伯牙齿不好,不喜甜食一事’,大抵是婉婉不喜她喂旁人小食,故意那样说。
她眨眨眼,眸光清澈,想笑又不敢当着人的面笑:“没有,大师伯,是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
说错话?姜煋走过的桥比她走的路还多,脑筋一转哪能不知她有心‘包庇’?
她眸子微眯,心里一乐:好个清和师侄,吃醋都吃到她头上了。
两人也是有意思,一个暗里吃醋不说,另一个察觉到了却有心替人遮掩。
姜神医再次感叹:这若成不了一对,那可实在天理难容。
她轻拍池蘅肩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阿蘅,好好干。”
干什么?
池蘅眨眨眼,美色缭乱。
……
白昼消亡,星月当空,山风绕着竹屋逡巡而过。
池蘅抬头看看天色,回过头来,不声不响瞧着窗户纸映出的昏黄烛光。
瞧了几眼,忍不住催促:“清和姐姐,该睡了。”
她声音落下没两息,屋内烛光熄灭。
为避免某位沈姓姑娘夜深不寐,此后七日池蘅都守在窗外提醒她早睡,比琴瑟都要尽职尽责,认真地像看孩子的老妈子,弄得清和哭笑不得。
看热闹的姜神医对池蘅此举此大为赞赏。
在她们合力照料下,清和病体好转,寒毒半月没作。
天刚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小香山一户农家不辞辛苦来到竹屋恳求姜神医出诊。
姜煋出身【道门】,治病救人,走的是以功德对抗天命的路子。
平民百姓诚心诚意求到她面前,她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走前不放心,留下足够的药丸,交待清和一日三服,又将日常需注意的琐碎说给池蘅听。
做好这些,姜煋挥挥衣袖,背着药篓离开。
少了一个人,竹屋一下变得空旷起来,池蘅初时不习惯,挥刀一个时辰后,失落随着汗水蒸。
阳光照耀,她扭头看了眼坐在桃树下独自对弈的少女,温暖的感觉瞬间充盈整颗心脏。
小将军收刀入鞘,脚步轻快地跑过去:“姐姐,我来陪你手谈罢。”
两人皆为将门之女,排兵布阵,是打小就要学的。
一人乃天生的将帅之才,一人深谙人心,心有七窍,黑白棋子在棋盘杀得热热闹闹,最终以池蘅输掉半子作为了结。